阴暗潮湿的洛阳府狱中,两名死士被单独关押在一间器具最多的刑房里。

洛阳府尹陈斐令人搬来禅椅,宋珩撩开衣袍,屈膝动作散漫地靠坐下去,食指指尖无甚节奏地轻扣在扶手上,神情散漫地问:“审了这好些时候,竟还是不肯招供?”

陈斐立在他身?侧,敛目默了默,叉手忐忑道:“卑下无能,这里的刑具都用遍了,这两个硬茬子嘴里仍是透不出?半句话来。”

宋珩还记得,上一回由他亲自?审问犯人,还是在去岁春日的时候,河东军中出?了奸细,那?日夜里,他亲手活剐了一个人;回府时遇到杨娘子,月色下,她是那?样?的纯洁美?好,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射神人...

自?惭形秽,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那?握过刀的右手负在身?后,甚至不敢离她太近,唯恐身?上的血腥之气沾污、惊吓到她。

而这一回,她已?处在他的羽翼下,与他颠鸾倒凤过不知道多少?次。

陈斐口中的“硬茬子”三个字入耳,无端让他想起施晏微的音容来,沉郁的心情这才稍稍好了一些,只用看蝼蚁似的眼神,看向那?两个绑在长凳上伤痕累累的死士。

宋珩将手肘支在扶手上,指尖撑着额头,极力克制胸中的杀意,嗓音低沉地问:“某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究竟是何人指使你们潜伏在上阳宫中行刺杀之事?”

他二人其中一人显然有些支撑不住,只闭着眼睛装死,未曾去接宋珩的话语,倒是另一个尚还存着几分血性,即便牙关处都染了血色,犹自?抬首望向宋珩,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晋王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我若透出?半个字来,便叫我死后坠入阿鼻地狱、不得超生。”

死到临头还能立下这样?的毒誓来,倒真叫宋珩有两分刮目相看了,旋即立起身?来从墙壁上的格子里取下一把?小刀,将刀刃贴在他沾满血的脸上。

“无妨,你既如此急于求死,某自?会成全你;只是不知你身?旁那?位瞧见你被生生千刀万剐、百虫啃噬的惨状,是否还能如你这般咬紧牙关了。”

话毕,令陈斐去取虫蚁毒物来,握着小刀的手掌往下,滑落至他的腰背上。

“有时候,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生不如死的滋味,才最难挨。”宋珩唇畔勾起一抹幽暗可怖的笑意,手上落刀的动作看似轻缓,实则刀刀都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鲜血顺着刀口泊泊而出?,宋珩像是瞧不见那?抹殷红,犹自?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典狱长取来一方瓷罐,宋珩却不急着将里头的活物放出?,不知剜了他多少?刀后,方搁下手中锋利无比的小刀,朝人挥了挥手。

片刻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想到他爱若珍宝的娘子险些被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伤到,宋珩听着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叫声?,只觉心情舒畅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方渐渐止了叫声?,并非是断了气,而是痛到几乎昏厥过去,身?上再没了哀嚎的力气,只有喉咙尚还能发出?低低的哼哼声?。

宋珩见时机成熟,不疾不徐地走到另一个紧紧闭着双眼的死士面前,沾满鲜血的右手捏起他的下巴,几乎要将皮肉下的骨头生生捏碎。

“是要将他方才所受的苦楚受上一年半载,还是要自?我了断留下个全尸,全在你自?己的一念之间。”

宋珩的面容异常平静,语调里透着几分诡异的平和,仿佛他抛出?的两个选项不过是再稀疏寻常不过。

那?人显然没想到宋珩折磨人的法子竟会如此恐怖刻毒,那?些虫蚁毒物见血后发疯啃咬皮肉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着,精神早已?到达濒临崩溃的边缘。

“我招,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