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六个月,她的丈夫没有回过家,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的第一次。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凌云外头没有人,以前的那个情人好像早就不在了。公司一切正常,他也没有和朋友出去。
没有任何理由他不回家,他虽然和家人在一起很少,但从未把亲人放在一边,他是体贴周到的人,重要的日子不会随便缺席。
她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一个人毫无道理的住在外头。他早睡早起,按时上班,不管多长的假日,他都呆在他一个人的家,哪也不去,仿佛他的世界只剩下自己。
她问过杨风,杨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凌云的父母都很忙,她不想让他们烦心。她去他的公司见过他几次,他看上去没有异样,她找不到答案。
她是被呵护长大的,婚后,又在丈夫的避风港中安全舒适的生活,无法感受痛和苦。
然而,杨风已经觉得再也不能等下去了。
凌云在流血,为什么流血,伤口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已经很危险了。
凌云从来就是一个天塌下来,也安然自若替别人扛的人,但是现在的凌云是他没有见过的凌云,他已经奄奄一息,浑身是伤,可怕的是连他的妻子都感觉不到。
六个月前的吐血,医生检查过,身体没有问题,杨风没有告诉别人,怕他们担心,以后也没有看出问题。
但是现在杨风已经感受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必须去求助。
所以他给凌云的大姐凌虹打了电话。
他只说他们姐弟太久没见,让凌虹来看看凌云,也看看自己。
凌虹来了,路过他们公司的时候,想起了杨风的话,让司机停了车。
凌云在开会,她到办公室等他,他是她宠爱的小弟,他们确实太久没见面了。
凌云进来,只一眼,她惊了,痛了,她的弟弟,在受苦,在流血,痛得快疯掉了,她却不知道。
她心疼、心慌,抱他,“小云,你怎么了,身上哪里痛,怎么不跟我说?”
凌云笑道,“我好好的,哪有什么地方痛。”
她的泪“唰”的落了下来,抱着凌云哭起来。
凌云给她擦泪,“我真的好好的,姐,你别哭啊。”
“凤凰”像往常一样起得很早,飞出自己的小窝,叫“起来了,凤凰起来了。”
雨后甘甜的空气让它很欢喜,东飞飞,西跳跳。
凌云站在院子里,它停到他的手上,叫“凌云,凌云。”
凌云摸了摸它因为玩耍弄湿了的翅膀,“凤凰,桃花落了。”
“凤凰”转着乌黑的眼睛,看他。
这是一年来,他第一次和它说话。对他的声音已经陌生了的“凤凰”没有学他的话。
凌云笑了,“难得你今天这么乖。”
微风一直没有停,暖暖的,带着湿。花片片的从枝头飘落。
凌云抬头,看向远处,视线很快就被丛丛的绿荫遮挡。
“桃花落了,他……不回来了。”他轻轻的说。
“凤凰”“呀”的尖叫一声,从他的手中飞走。
听到“凤凰”叫声的保姆出来,“啊呀!”的惊叫。
屋里的人急忙到院子里来。
没有到台阶,已呆在当场。
凌夫人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云儿!”
不知道是哪里的伤,凌云白色的衬衣上满是鲜红。
血不断的从嘴里涌出来,顺着衣襟滴落到地上,浸染了粉色的花瓣。
他笔直的站在那里,似乎完全没有感觉,脸上既没有痛,也没有苦。
眼睛,看着远处。
我已经决定要在你身边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