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红泥那时是紧张的,害怕的,怕林祎宣其实也和其他人一样,是讨厌他的,所以他去垃圾箱那里看了一眼。

好在在垃圾箱里的,只是林祎宣的帕子,他记得那方帕子,金线绣边,是林祎宣贴身携带的。

那时他还奇怪,为什么林祎宣会把帕子扔了呢,明明没有坏,也没有脏啊。

现在细细想来,林祎宣是觉得脏的吧,觉得他的信脏,觉得他的感情脏,觉得他整个人脏,所以擦完手,还是恶心得连自己携带了这么久的帕子扔了。

其实楚红泥真的相信他吗?真的相信林祎宣和其他人不一样,不会看不起他吗?

是有怀疑的吧,不然也不会敏感地去偷看垃圾箱。

或者说,楚红泥怀疑的,只是自己,真的会有人喜欢他吗?

现在好了,一切都赤裸裸、血淋淋地撕开在他眼前,楚红泥连猜都不需要猜了。

看他发疯似的撕信的行为,徐周杨一愣,反应过来以后立马拉扯着他的手制止他,“楚红泥!楚红泥!你做什么!”

楚红泥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激烈地挣扎着,像一双手攥着他的眼球,肿胀通红,又刺痛地挤出带着血的泪来。

那封信被徐周杨用透明胶带重新缠过,楚红泥撕得指甲都断了一截还是没有撕烂,他几乎是冲到旁边的池子前,奋力地把手里的信扔掉水中,像天鹅振翅,濒死而绝望地一挥。

徐周杨几乎是傻了似的看着那封信在风中飘飘扬扬,最后落在池水中央,应是缠过胶带的缘故,并没有被水浸湿沉下去,而是浮在水面。

一阵沉寂以后,徐周杨尖利地喊道:“你干什么!”

说着一脱外套甩到地上,扑通一声就下了池子。

虽已过了立春,但水里还是冰凉,几乎是下水的瞬间,徐周杨就打了个颤栗,浑身汗毛耸立。

池子是养荷花的,并不深,只是现在季节还没到,池子里都是枯萎腐烂的荷叶莲蓬,池底更是积了一层厚厚的淤泥,徐周杨前两步还迈得顺当,后来脚陷在淤泥里,拔都拔不起来,他一使力,整个人就重心不稳地跌进秽浊的水里。

楚红泥见他跌入水中,眉头一皱,只怕万一徐周杨出了事,还要他担责任。

还好徐周杨很快就爬起来了,只样子狼狈得很,头发湿漉漉地耷拉着,滴着脏水,脸上也沾了不少淤泥,身上的衣服更是脏得没法看。

徐周杨好似很冷,起来的时候剧烈地打了个激灵,但还是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池中走去,最后一把拿起浮在水面的信纸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徐周杨回过头兴奋地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岸上空空如也,早就不见了楚红泥的身影。

……

“徐周杨怎么这两天都没来啊?”有人看着徐周杨空着的位子,好奇道。

“听说是发烧了,他家里人前天就给他请假了,我在办公室补作业的时候听到的,三十八度呢!”

“哇!三十八度!”有人惊愕,“这天气才哪儿到哪儿啊,他就发烧了,还三十八度,他身体没这么弱吧。”

“他身板再好,也架不住四月份跳到学校池塘里去啊。”

“跳池塘?什么情况啊,什么时候的事啊!”一时间周围的人都乌泱泱地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