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3)

他当下砰砰磕头,磕得头上有了血印子,这才抬起头,涕泗横流:“先生,我左扬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请先生再绕我一次,我一定做出个样子来,不给先生丢人。”

秦舒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哼一声:“你也知道你丢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晚了。”说着她敲了敲书案,旁边立着的丫头端着五福托盘上前,掀开来,便是一方砚台、一

块儿墨。

秦舒道:“我还有事,你下去吧。”

左扬抬头,瞧瞧那砚台,瞧瞧那墨,又去瞧秦舒,见她已经闭上眼睛,一只手慢慢揉着太阳穴,跪在那里,十分诚恳:“先生,我知道除虚伪,节□□,敦品行,薄嫉恨,幸辛苦,戒奢华②,是您写的守则,我是从您身边出来的,偏偏犯了,是大大丢了先生的人。我千不该万不该,万万不该带头违反先生定下的规矩。”

“我是先生一手教出来,先生叫我走,我不敢不走。只求先生念在往日,留我在票号,即便是重新当一个学徒,我也甘愿。”

秦舒听他絮絮叨叨,本就头疼,当下沉了脸:“还啰嗦什么?”

左扬见秦舒这样说话,心里哀叹:这回是彻底完了,彻底完了。

他磨磨蹭蹭刚要起身,就见廊下一阵咯吱咯吱的笑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推开门,风一样扑进他怀里:“小左哥,你从扬州回来了?”

左扬叫他磕到鼻梁,顿时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忙抱住他,不叫他乱动:“小公子又长高了。”

左扬打量,见这娃娃头发蓄起来了,又黑又密,与寻常幼童的双丫髻不同,反而像成年男子一样只梳了一个,还像模像样带了个玉冠。

见他打量,那小娃娃顿时从左扬身上下来,展了展自己衣裳,颇为臭屁:“怎么样,小左哥,我的审美品位还不错吧?这玉冠上的图案可是我自己画的?”

左扬笑笑,心里知道这下有转机了,当下苦兮兮道:“我刚从扬州回来,只是先生叫我出去,以后恐怕不能进来见小公子了。”

那小娃娃四岁上下,闻言狐疑去望秦舒,见她招招手:“秦珩,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在学堂念书吗?”

秦珩缩了缩肩膀,爬到凳子上,小手轻轻捶秦舒的肩膀,身上都是奶香味儿,黑黝黝的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我有一道算术不会,听说小左哥回来了,就想请他教教我。”

他还小,脸上都是婴儿肥,粉粉糯糯的,又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来,连秦嬷嬷都给他说话:“小公子都改了,每日学得可认真了。”

秦舒捏捏他脸颊,知道他在说谎,也无可奈何,微微点头:“去吧。”

秦珩搂着秦舒的脖子亲了一口,欢呼雀跃:“谢谢娘亲。”说罢,便爬下凳子,拉了左扬蹬蹬地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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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嬷嬷见了就笑:“刚生下的时候,小猫一样,姑娘还直担心养不活呢,现在也长得白白胖胖的了。”

秦舒笑着哼一声:“都是你们娇惯的,越发不成样子了,这一年换了不止五个先生,等这个被他折磨走了,看谁来教?现如今,往外面打听打听,只要说是咱们府上的西席,给多少银子都是不来的。”

秦嬷嬷把窗户微微开一个缝儿:“小公子还小呢,才能满四岁,我看有好些人家六七岁开蒙都有。等小公子再大一些,自然好一些了。再说那些先生也不过是些老举子,出了四书五经,什么都不懂。小公子问的话,他们答不出来,自然有些偏见。别看小公子在姑娘跟前卖乖,可是性子却是十足十随了姑娘,小小年纪,便十分倔强。”

秦舒摇摇头,闭着眼睛,一只手去揉太阳穴。秦嬷嬷忙把熏香移得近一些,上手替秦舒轻轻按压:“姑娘,又疼了?”

秦舒嗯一声:“老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