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一向待他温柔热情的桂旗好像没听见似的,低眉顺眼地一声不吭。
白青崖心里有鬼,声调也发虚,手中的调羹轻轻磕在碗沿上:“玄芝姐姐怎的不搭理我?”
玄芝头垂得更低,仍旧一语不发。
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白青崖,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桂旗出事了?”
褚容璋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檀霭牵涉事中也就罢了,桂旗可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如果真的……那桂旗岂不是受他连累,含冤枉死?
“我要去见他!”
玄芝见白青崖误会亦是一惊,不敢放任他这样冒冒失失地冲到殿下面前去,但又不能出言提醒,无奈惶急之下只得一把拽住扬起的衣袖止住他的去势,看着白青崖的眼睛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白青崖狐疑道,“桂旗没出事?”
玄芝又摇了摇头。
一个荒谬的猜测逐渐在白青崖脑海中成形,他站着缓了缓,深吸一口气道:“殿下不许你跟我说话?”
玄芝含着微微的苦笑,点了点头。
白青崖被气得血不归经,坐回去狠倒了几口气,心里越烧越旺的邪火没处发泄,最终赌气只能把碗一推:“撤下去吧!”气都气饱了,还用哪门子的膳!
玄芝脸色更苦,她捏着帕子站在原地对着没用完的粥比了个手势,脚下动也不动。
这是要白青崖一定得吃完才行了。
白青崖抚着胸口顺了顺:“好……好,我不为难玄芝姐姐。”他拾起小调羹恶狠狠地挖了一勺小菜放进嘴里,大嚼特嚼的样子仿佛是在啃褚容璋的肉。
味同嚼蜡地吃完这一顿,白青崖下半晌独自在厚苍阁愁云惨淡。
说不清是吃饱了还是气得,他的精神确比刚醒来时好多了,思维也敏捷不少。
怒气平息后,玄芝的到来也提醒了他,他自己都还是一尊泥菩萨,搓圆还是揉扁都是褚容璋说了算,更不要说把檀霭捞出来了。
他一夕之间从穷途掉进了富贵窝里,被繁华温柔乡迷晕了眼,暗中潜藏的危机他不是没察觉到,也想了法子应对,但现在看来竟是大谬。
他借沈三钱之力抗衡褚容璋说穿了是引狼拒虎,一个不小心,猛虎没赶出去不说,反倒被两只野兽一起撕碎了。
最要紧的是,褚容璋乃皇室中人,或者说,他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皇帝。
皇权意味着至高无上,无人能辖制,岂不见沈三钱权势滔天,在皇子面前还是一个回合都走不下来么?他如果是女人,一心一意跟着褚容璋还能捞个皇后做做,但他不是啊!
以前他只觉得权力是个好东西,做了这个长史之后摸不到多少实权,才退而求其次想着捞个老婆本也好。但这场风云变幻,叫白青崖彻底看清楚了他自己不是弄权的那块料波诡云谲的风不过扫了个尾巴在他身上,便叫他爬不起来了。
简单些说便是,白青崖做了几个月的迷梦才幡然醒悟,他自己不但做不了赵高,连韩子高都不好做因为褚容璋太难拿捏了。
现在想明白这个道理亦是为时已晚,此时想要抽身,早已不是递一纸辞表上去那么简单了。
白青崖一直得意于自己运道好、脑子也灵活,才能在那晚的暗巷中救了褚容璋,搭上这登天之梯,这还是第一次,他对招惹上褚容璋这件事生出了深深的后悔。
冬日的辰光总是短暂,没等白青崖想出个所以然,已到了掌灯时分,玄芝又来了。
这回白青崖说什么也不放她走了。
白青崖也不想为难玄芝,他知道在这种人家里做丫头不容易,更何况还是做褚容璋的丫头,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玄芝是他当下唯一能接触到的褚容璋身边的人了。傍晚时分他去院子里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