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睫颤一下都不曾。
他长得可真好看,白青崖看着看着心思又不由自主地偏了。白青崖一贯是知道自己好看的,可以说,他是在贪慕他相貌的人的施舍下活下来的,可这人的好看与他不同。他肖似母亲,阴柔得甚至有些艳丽,可这人便如庙里一座神圣俊美、高高在上的佛像,即便受伤昏倒,也如玉山之倾,叫人生不出一丝亵渎之心。
不知不觉,白青崖内心隐秘地升起了一丝自惭形秽。他知道自己天资愚昧,能爬到今日,靠的便是他自己这一副容貌,可褚容璋只躺在那里,连句话也没说,他的华光便照亮了他金玉也似的躯壳内的稻草。
这缕心思只存在了一瞬便被白青崖恼羞成怒地压下去了,他无法接受方才那一刹那的心绪,掩饰性地收回目光,左顾右盼。这一看不打紧,又叫他看见了褚容璋腰间的玉佩。
不知哪里来的灵光一现,白青崖想,我得取一块信物,不然这贵人醒来后不认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越想越觉有理,伸手便去够。这玉佩在暗巷仍有光华流转,在烛火下更是一眼看去便知绝非凡品。玉质细腻,触手生温,纹饰精美,在蟠龙栩栩如生的鳞片间藏着一个篆体小字璋。
白青崖越看越爱不释手,谁知那绳结系得颇为精巧,叫他不得章法地生拉硬拽了两下,倒越来越紧了。他赌了气,为了看清那绳结越凑越近,远看仿佛将脸庞埋在了人家腰间,结果依然解不开。他恼羞成怒地使力拽了两下,正打算将这劳什子摔回去,腕间突然搭上了一双手。
一道清越的声音同时响起:“你在做什么?”
“呀!”白青崖吓得往后一退,竟没挣开这重伤之人的桎梏,反倒被拽得结结实实靠在了结实的腰腹间,估摸着撞到了伤处,榻上之人发出低低的一声闷哼。匆忙间,白青崖抬头看去,在极尽的距离中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眼眸丝毫不见伤重转醒后的警惕迷茫,甚至连痛苦也无,只是平静地望着他,白青崖却觉得自己所有幽微的心思都一下子被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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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样呆呆地趴在褚容璋腰间,方才苦思冥想出的待这人醒了后邀功的词句顷刻间从他脑海里蒸发了。
褚容璋竟也没推开他,略等了片刻,见他还是在发呆,便稍稍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你方才在做什么?”
白青崖如梦初醒,慌慌张张答非所问道:“你……你一个人昏倒在揽月楼后的暗巷,流了好多血……我好不容易将你送来医馆的!”话刚出口,他便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先前自己想得多好!要先说随从的人如何如何不欲让他沾染麻烦,力劝他袖手旁观,他却力排众议,坚持要亲身将人送往医馆,还不假于人亲手照料这才能显出自己的高义!简单的一个“好不容易”,贵人怎么会知道有多不容易?
可话已出口,再描补便显刻意,白青崖眼巴巴地看着褚容璋,盼望他接着问一句什么,好叫他接下来的话有说出口的机会。
果然褚容璋不负所望,问了一句:“你独自一人将我送过来的?”
白青崖不假思索道:“那当然!”不对,独自一人的话,哪里来的“力排众议”?他匆忙改口:“不是……还有我的护卫。”
接下来那段“好不容易”的具体内容终于得见天日。
褚容璋安静地听完了,目光依然淡淡的,只是从始至终都未从白青崖脸上离开。待他意犹未尽地说完,才看不出什么情绪地道:“如此说来,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白青崖心花怒放,努力压平自己的嘴角,眼睛却忍不住弯了起来:“公子言重了……哪里称得上恩人,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褚容璋放开了握着的手,白青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半趴在伤重之人身上与之交谈,不由赧然,赶忙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