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狠狠教训了白青骧一番,但狗不长眼撞到了他的手上,哪里有不打的道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五弟,说好的输了痛饮三大白再学狗叫,这么老些人看着,为兄想给你放水,只怕别人也不答应啊。”

白青骧双目赤红,恶狠狠地盯着翘着腿歪在藤椅上的白青崖,怒道:“我说的是和你比投壶,你却龟缩不出,让侍卫赢了我,算什么本事!我不服!”

白青崖摊开手无辜道:“你连我的侍卫都比不过,还想和我比?”他伸手戳了戳檀霭,趾高气扬地问,“你说,平日里投壶,你能赢我不能?”

檀霭低眉顺眼道:“不能。”

“这便是了。”白青崖冲他投去赞赏的一眼,心道这棺材脸这会儿倒还识趣,知道在外人面前给他挣脸,不错。

白青骧还待再辩,带他来的那位李公子却不耐烦了:“白青骧,比投壶原本就是你提出来的,技不如人输了就认,磨磨唧唧的反而叫人瞧不起。大家说是不是?”

一帮纨绔子弟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起哄道:“是!”

“愿赌服输,快喝快喝!”

跟着伺候的小厮极有眼色,忙搬了三大坛酒来。

白青骧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公子。为着这场琼花宴,他又是塞钱又是请客,把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底全都掏空了,才巴上这位李公子。虽只是酒肉朋友,但推杯换盏数次,他本以为李公子多少会照顾自己一二,孰料他不为所动,反而催促道:“大家都等着呢,快点啊!”

他哪里知道,这些人虽然不学无术,却最会看人下菜。白青崖腰佩蟠龙玉,身后跟着的是恪王的亲卫,瞧着还和东厂提督、司礼监掌印沈三钱交情匪浅,自然只有上赶着巴结的份儿,谁敢不长眼到主动挑衅呢?

环顾四周,所有人都看耍猴似的瞧着自己,其中最叫他咬牙切齿的,那个婊子生的废物哥哥,更是满身锦绣地坐在他们正中,好整以暇地受着身旁那名佩银剑的侍卫的伺候。白青骧臃肿的脸上满是屈辱,想拂袖而去却又不敢,只得磨磨蹭蹭地走过去端起了酒碗。

辛辣的酒液火烧火燎地经过喉咙流进胃里,白青骧皱着脸,屏住呼吸一饮而尽。三碗下肚,他已经是头晕目眩,几欲作呕,喃喃道:“我不行了……真的喝不下了……”

“哎呀,”白青崖娥眉微蹙,担忧道,“五弟喝不下了,岂不是要当众毁诺?这怎么行?檀霭,你快去帮帮他呀!”

檀霭瞧着白青骧那副油光满面的样子,厌恶地皱起了眉。李公子察言观色,马上自告奋勇道:“不必麻烦白公子身边的人,我来我来!”

几个人按手脚的按手脚、掰嘴的掰嘴,闹得不可开交,惹得不远处那一群大家闺秀纷纷转过脸偷看。

檀霭接过白青崖递过来的石榴掰开,看着他容光焕发的脸:“就这么高兴?”

“自然。”白青崖瞟了他一眼,恨恨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当时敢那么欺负我,怎么没想到有今日!”说完,又防备地看着檀霭,“你不会要为他求情罢?”

檀霭莫明其妙地回望,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说,这样算什么报仇?既然你这样讨厌,不如我去为你杀了他。”

白青崖哼了一声:“你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一张口就是喊打喊杀?”

檀霭道:“我只会杀人,不会别的。”

若不是提前在卫纵麟那儿知道了檀霭的底细,白青崖一定会被吓一跳。但此时对上檀霭专注望着他的眼,白青崖却并未感觉恐惧,他捻起一粒透红的石榴籽含入口中,含含糊糊地说:“那你去学嘛。跟着我,只会杀人可不成。”

檀霭:这是在光明正大地钓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