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褐色短打的汉子咕咚咕咚喝了半碗酒,黑色的脸膛透出了醉酒的酡红,他不无艳羡道:“可不是么?国公府真是阔啊……就为一个小妮子的宴会,那么大的南海珍珠,一斛一斛往府里送……那么好的成色,我见都没见过,他们竟用来挂帘子!”

旁边的络腮胡子接道:“你懂什么!宁平公主向来便最得圣心,几颗珍珠有什么稀奇?更何况,那又不是普通的宴会,公主正是要在那场宴会上相看驸马呢!”

白青崖听到自己想听的,耳朵立时竖起来了。

黑红脸色的汉子道:“果真吗?”

最开始的汉子道:“这还能有假?我是亲耳听他们府里的小丫鬟说的。你看着吧,过几日便有风声传出来了。”

络腮胡子大笑道:“你们关心这些做什么,驸马不驸马,也轮不到你们啊!”

黑红脸色道:“先帝爷的长乐公主还嫁给了商户呢,我不比他们强些?”

随即便是一阵混着污言秽语的大笑。

白青崖听得心思活泛起来,这条路子听着要比委身于卫纵麟靠谱啊……

断袖分桃之事向来是难登大雅之堂,以此晋身难免会有闲话,清议不大好听。

再说,卫纵麟现在兴兴头头,得了手还不一定怎么样呢。要是享够艳福便丢开手,他不过得一时富贵,之后却难免继续潦倒下去……但成了驸马就不一样了,皇帝的女婿,说出去也算得皇亲国戚岂不是一世无忧?

白青崖越想越心痒难耐,天无绝人之路,老天不忍心见他读这么多年圣贤书却沦为男宠之流,送他一个大好机会!

公主长在深闺,所见的除了宫女就是宦官,凭自己的相貌,只要能见到宁平公主一面,一定能俘获她的芳心。等他成了驸马,还愁不能让白府所有糟践过他的人在他面前磕头赔罪么?

退一万步说,倘若此路不通,他再回头寻卫纵麟也不迟只要假作不知这宴会真相,装得好些,不被人发觉自己的野心,想必也不至于和卫纵麟闹翻脸。

至于如何进入公主的宴会……眼下,不就摆着一个能帮忙的卫小侯爷吗?

第三章、阙珠宫

鸨母见白青崖久久不动,疑道:“公子,可是有哪里不妥?”

白青崖如梦初醒:“无事,走吧。”

不同于莺歌燕舞的大堂,红袖招越往上走越幽静,鸨母引白青崖走到了最尽头的一间房。只见那门楣上挂了一块小匾,用金粉描了三个秀美的小字“阙珠宫”。

“卫小侯爷正在这间房中,我就不跟着进去了,侯爷不喜旁人打扰。”

白青崖心内正被唾手可得的泼天富贵烧得火热,手放到冰凉的红木门上,一股厚重的冷意才给他发热的头脑降了降温,想到自己今天是有求于人,本想直接推门而入的手转而轻轻扣了扣。

等了片刻,无人应答,凝神细听时倒能听到一道悠扬的琴声仿佛是从门内传来。

白青崖心下忖度着该是一群纨绔子弟在玩乐,根本没听到有人敲门。往日他也不是没有跟着卫纵麟来过红袖招,席间人来人往不过寻常,想来礼数上不必如此拘泥。

这样想着,白青崖便用力一推,门开了。

想象中推杯换盏的场景并未出现,他甚至没有看到一个人,唯有琴声更清晰了些。

只见正对着门的是一架十二折云母珐琅屏风,每一折上都上以金银丝线绣了一位或坐或卧、姿态各异的美人。房里没有点灯,四角的鎏金架子上放着四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暧昧的丝竹声在这昏暗的光里浮动,绣筑雕梁上还挂着绯红色的价值百金的鲛绡,舞动时仿佛美人的腰肢,格外旖旎。

这倒不像是在勾栏。

白青崖觉得蹊跷古怪得紧,不知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