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想要抬手接碗,却被赵没有笑着避过去,“钱哥你是病人,张嘴就行。”

次日女人从怡红院来到诊所,带着补汤,要看一看她这倒霉弟弟又准备祸害哪家白菜,还没进病房,就听见门里传来赵没有的声音,“来钱哥,啊”

门没关,她直接进去,看见病床上坐着个白玉样的青年,旁边赵没有端着一只碗,俩人你一口我一口,正在分吃一碗甜羹。

……好样的赵没有,这业务速度,不愧是怡红院出来的人。

赵没有看见她,有点惊喜,“姐你怎么来了?”

“煲了点汤,记得你爱喝,拿过来分一点。”女人将砂锅放下,轻飘飘地看了床上的青年一眼,“你先忙,我去柜上开点药。”

等女人出去,青年问:“那是你姐姐?”

赵没有点头,“从小拉扯我长大,又当爹又当妈的。”他说着打开砂锅,“我姐煲汤的手艺相当不错,钱哥你要不要?”

话音诡异地顿住,赵没有看着砂锅里的枸杞乌鸡汤,他姐怎么做了这个过来?

这不是给孕妇补气血喝的吗?

女人只来了那么一次,不知和护士聊了些什么,次日送来一大堆食材方子,赵没有感到不明就里,又觉得那方子上头一长串的鹿茸羊肉实在意味深长。他没敢多问,怡红院这种地方的偏方有时候连他都难以揣测药用,自己去中药铺包了点药材,试着做了一锅,给后院的狗喝了,结果狗狂吠了整整三天。

赵没有蹲在院子后头撸狗,心说这是多大仇。

他大概猜得到他姐在想什么,猜得到一点,估计是摸清楚了钱哥的身份,他姐不是个忌财惮势的人,反倒有点像赌徒,像钱哥这种一看就知水深的人,可能正合了她的意。

婊子配戏子,疯子配傻子,多情相配无情种,缺心肝配冷心肠,若真能互相祸害出点什么,倒是对症下药,刮骨疗毒。

他正这么想着,一台轮椅推了过来,青年腿上盖着毯子,嗓音很轻,还亏着气血,“在想什么。”

“钱哥你居然有兴趣知道我在想什么。”赵没有一听便笑,笑的眼不见牙,“我琢磨着今天湿度不错,你也恢复了一小半了,咱们出去转转?”

对方并不在他面前掩饰什么,“外面可能有不少人等着杀我。”

“那不正好。”赵没有从腰间抽出他的烟杆,在指间转了一圈,“无论花前月下还是杀人越货,有了观众才乐呵。”

对方抬眼看着他,有心无意,并不深究他话里的内涵,“好,那便出去转转。”

二十层的街道大都已被废弃,只有灯笼街还算得上繁华,赵没有推着轮椅走出诊所,有披着丝绸的男人坐在街边,脸上抹了油彩,拿一把三弦,看见他们走过来,便笑:“客人要听歌么?”

赵没有对他们这套路熟的不能再熟,一看这琴里就藏着刀,直接数出一打钞票递过去,“兄弟,给点面子,受累摸个鱼偷会儿懒,让我们安生散个步。”

拉琴的男人接过钱,悠悠一笑:“赵先生倒是懂规矩,不过您这一路散过去,怕是要破财。”

“破财消灾。”赵没有呵呵一笑,心说妈的,这路上还埋伏了多少人?

话音未落,耳边砰砰几声枪响,赵没有被炸的耳边嗡嗡,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被爆了头,不远处还躺着几个轮椅上的青年举着枪,“赵没有,钱要花在刀刃上。”

“钱哥你……”赵没有一阵语塞,“这里正对着怡红院门口,被我姐看到了又得挨骂。”

“这。”青年一愣,“那怎么办。”

“算了,来都来了。”赵没有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人打横抱起来,直接领进门,“红尘欲海,咱们也渡上一渡。”

怡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