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雨楼回京阳,没去琮玉坊,先到陈照识的公司。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几乎不出入这种公司,今天也是从后面直接开车下去,上顶层办公室。

“知道是谁举报的吗?”

陈照识摇头,又仰头灌了一杯酒。

“你喝酒有什么用,不去查谁能拿到你的完整账本。”

“税务局那边有消息了吗?”

陈照识半死不活的,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喝酒时的那套。

“原来的税务局长被查了之后,老何就把这块换成了自己的人,言蔚雨想要回去,他也没松口,我探过几次,毫无破绽。”

“所以这也是他的计划,把一些公司搞垮?对他有什么好处啊,他姓何的能把全京阳都换成他何家人把手吗?”

陈照识头仰在椅子上起不来,废了好大劲才发出声音,

“原予呢,我还没谢谢她。”

“怎么?”

“借我钱了呗,这举报这孙子,他不是去税务局直接说我的税务有问题,他是到处和我的合作方散布谣言,一点点渗透,最后用官方的压力倒下来,我他妈现在所有的合作商都跑了,资金链也断到那了,把所有的税款都补上有什么用,剩一个空壳子?”

“你现在借钱……”

“好歹保住一个合作方啊,我把所有的都砸了下去,让公司能正常运行,哪怕一条腿在走呢,我们原予啊,我以后要叫她原姐,太大方了,你知道吗,她给了我,这个,这个数……”

他先伸出五根手指头,另一只手在后面比划一串零,言雨楼没数清,他自己也没比划明白,最后大手一挥,

“我原姐就是行走的印钞机,她在哪呢,我要请她吃饭。”

“她在衡海新区的那套山间别墅那,之前有个人送给我的,空着没什么用,后来租给剧组拍戏拍杂志用了,她去签新的合同。”

陈照识用手隔空点点言雨楼的心口,

“言哥,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其实我从小就挺羡慕你的,你不需要钱,你什么都有。”

言雨楼已经几次和他这么安静的面对面坐着了,让他空闲下脑子,想一些平时不在意的事情。

小时候他去言明的单位玩,食堂的饭菜不合胃口,他提了一句想吃海鲜,之后他爸单位的食堂连着做了一个月的海鲜。

他以前也觉得无所谓,心安理得的享受生活中唾手可得的任何东西,他的口袋里从来不装钱。

后来长大了,他才知道他爸其实并不是无缘无故享受这些的,是他也帮了别人很多事,那些看起来小小的事情,一个个组成了现在,在他和他爸看来的小事,是别人家的大事,是违背了原则的事,是倾家荡产也摸不到的天。

刚认识原予时,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她和她的家人都把钱看得这么重,从小言微涼和言明都和他说,金钱是最没用的东西,前面没有路,你抱着再多的钞票和金条,也会沉到海里,那些被握住的东西,利益,便捷,提点,好处,方便,署名,代言,背书,推荐,引荐,这些都比金钱重要太多了。

如今人生走了几十年,再回头想起这些竟然也过了小半生,他一向认同的观点开始出现轻微的裂痕。

从前每个人都是这么自信,老林一家,随野一家,韩境一家,和他的好兄弟陈照识,他们登天时风光无量,浓烟起,大风刮过,表面的金墙玉璧随风四散,地上只留下腐朽的老树根,漆黑的窝在泥土间,再长不出新芽。

京阳的另一边,原予看着对面的白钟懿。

她盘着空姐的标准发型,制服挺拔,丝袜完美的贴合着每一寸皮肤,妆容整洁又明亮,完全不像是刚刚和她说,自己分手了的女人。

原予试探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