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瓮声翁气地“嗯?”了一声,反应过后脊骨一缩,绵软的耳垂嵌了异样的红,眼中渗出点令陆鹤璋不快的张惶。

有种笨拙的敏捷、迟钝的茫然。

“抱歉。”

男人收回了手,他盯着覃宝熙被捏得收紧的两侧鼻翼如释负重地展开,对方飞快地一吸鼻子,胡乱用手背一抹。

“临时通道最快也得等天亮了才能搭建,您如果不介意,可以在这里留宿一晚。”

“不介意。”

“…那我去收拾间屋子。”

像只蓄力的炮杖,揣着被戏弄过后的不虞,气鼓鼓地一头扎进了雨里,闷头往对面的矮房跑。

留下哑然失笑的陆鹤璋,身边多了只被遗忘的腿部挂件

小姑娘眼圈一红、嘴一瘪,无助地蜷缩在墙角,瞧着又像是要哭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孙小妮…”

透过朦胧的泪眼,张小妮看到了一双低调考究的皮鞋。

是刚才捉弄小覃老师的叔叔。

他矮下身,持平成与自己相等的高度,眉目温润。

“叔叔…你是在笑吗?”

“嗯。”

慈幼孤儿院的前身,其实是八十年代初当地针织厂分发给各户工人的家属院。

因处地偏远,几乎没有余留价值,宁清的开发商们背着手来转了几圈儿,又都叼着烟走了。

九十年代末,独身的秦姨盘下了这圈儿只有房产证却没有土地证的家属院,摇身一变成慈幼孤儿院的院长,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大小几十间宿舍被塞满,仅余覃宝熙当年的房间余空着。

它嵌在拐角靠墙的角落,昏黄的日光灯亮着,已经长大的少女脸埋在被子里,咬着枕头泄愤。

往左边滚两圈儿,又往右边滚回来。

最后顶着头乱糟的发,起身将带来的用品团巴两下,一股脑塞进了行李箱里。

她吃力地惦着脚,把东西抬进了女童宿舍。

两床一房,小被子垒成勉强的块儿,覃宝熙满意地点点头。

房间让给陆鹤璋,自己晚点和孙小妮挤一挤好了呀。

“…”

孙小妮,人呢?

覃宝熙推开了窗户。

正对着、相间数米的距离,陆鹤璋还坐在廊间。

孙小妮趴在男人的肩膀上,已经不闹了,小嘴张合,喋喋不休

“然后呢,叔叔,然后是什么呀!”

顺着小姑娘的目光,覃宝熙看到了陆鹤璋手里握着的东西。

那是一本上了年头的书,封面印着《长腿叔叔》,纸张泛黄、薄脆,男人小心翻页,削瘦手掌掌骨的纹路被撑起,经络分明、蓬勃有力。

“…后来,彭得尔顿.史密斯资助朱迪上大学,她不仅感恩在心,还想尽办法偿还资助的费用。在大二那年,她获得了两年的奖学金,住宿费和学费全免。写信给史密斯,申明以后只需要零花钱,史密斯还想继续支付她的学费,她说…”

清冽的男声顿住了。

张小妮偏着头,追问不休。

“说什么呀?”

“咦,后面的一页被撕掉了!”

她抱着头,惊慌失措。

“可是这是我从小覃老师那里拿来的呀!”

陆鹤璋没说话。

覃宝熙心中狂跳,抠着窗檐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她在心中,沉默地为被撕下的空页,补上故事的序幕

朱迪在信中写到:

“亲爱的叔叔,别因为您的小鸡想要独立自主而恼火。她已渐渐长成一只精力异常充沛的小母鸡了,拥有坚定的咯咯叫声和丰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