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放温了,过来吃。”
气氛诡异地和谐、底下深藏暗涌,覃宝熙坐立不安。
老太太喝了两口粥,去夹面前的清炒茭白、嚼了两口后直叹气。
“今儿的茭白炒得老了,火候急。下次记着还是切滚刀煮汤、慢慢煨得好。”
“过日子也是一样。”
像是在说菜,又似乎在暗指人。
老太太盯着覃宝熙毛茸茸的头顶、那里发根柔软蓬松,像个孵蛋的母鸡尾巴、即将脱离巢穴、无法继续饲养的雏鸟立着呆毛,惶然来握她的手。
“奶奶?”
覃宝熙的手心里被塞了本硬面,棕红底、印着烫金字体的户口本。
“傻囡囡…女儿大了,到底是有人来上门抢的…”
她起身,由人搀着、保养得宜的手指掖着湿润的眼角。
“老喽,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一把骨头半截儿埋土,剩下的、交给乖囡囡自己折腾去吧。”
老太太往房里去的动作一顿,微微侧头,发间下了一层薄薄的霜。
“囡囡,不怕。”
“往后陆家势再大,凭他再有人敢欺服覃家的姑娘、管他叔叔侄儿,奶奶拼死也能活撕下块肉来,保我们家宝熙再回来做姑娘。”
覃宝熙捏着勺子的动作一松,“叮”一声撞上瓷碗。
风暴缴械。
一桌之隔,陆鹤璋温吞、平润得如同件漆器,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傻囡囡。”他薄薄的肌肉撑起正装、压住轻浮,至此,覃宝熙才琢磨到对方穿着周全的用意。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还有两章 ? 今天应该可以写到一丢丢肉 ? 嘻嘻~
0022 22.结婚
登记、签字、盖手印、拍照。
兀生春梦长出带刺的镣链,在覃宝熙还未意识到的时候便嵌入薄薄皮肉、再收力裹紧,追着讨要售后,架之高台、又宣誓。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
“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
直到走出民政局,覃宝熙依旧难以置信、翻来覆去地揉手里枣红色的小本子。
这几乎是她人生中最大胆、草率的决定了。
陆鹤璋不动声色地替她收好,掌心空置、高悬在对方动来动去的小脑袋上。
手背落雨,他冰冷的鼻尖似有若无的触碰到覃宝熙的面颊。
她还有些不适应,在飘然风里、面色紧张得像一面瑟瑟发抖的半旗,依然固执地叫他先生
“下雨了。”
“嗯。”陆鹤璋低头,投落下的影子刚好罩住身形,最顶上两粒扣子系得规整,肩膀却湿了一小簇。
一根娇娇又倔的骨头吝啬地牵着袖子一角,大着胆子使唤:“那我们回家吧。”
陆鹤璋未可否置。
他淡淡瞧她:“大学城附近、建国南路,离你们学校远不远?”
覃宝熙摇摇头。
很好。
陆鹤璋轻轻地笑,他捏响车钥匙。
“我在那里有要偶尔过去住的小独栋,占地面积不大,但带个小院子。”
男人凑近,他背着光、看不清五官。
“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可以去看看。你要是喜欢,在毕业之前、那里可以作为过渡的住所。”
合法夫妻,持证同居。
陆鹤璋的要求合理有据、考虑细心周到,覃宝熙几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她捏着安全带,插片核上卡扣,有些犹豫地反问、小声争取:“可是…我真的不需要回去收拾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