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心虚地往史巽英那处瞥了一眼,却见对方随手抄起角落的实木长凳,扛起就往外走。

她惊愕得嘴张大。

“我操他大爷的陆家人,还有脸退亲,老娘一脚给他叔左篮子蹬右兜!”

手里的长凳飞了出去,半条街相隔,一辆雅致728艰难驶入逼仄的石板巷。

“哐啷”一下,车灯利落挨了这一击。

死一般的寂静。

史巽英利落地撒腿就跑。

下一秒,车后座钻出个男人。

他着一件黑色双襟衬衫,扣子古板地系到最顶上一颗,兼具欧洲人深邃的骨骼和亚洲人温润的眉眼,完全直立时身高逼近一米九。

只用一只手斜搭在车门上,朗硬袖口配银色腕表,衬得白皙修长的指骨愈发冷感消沉。

淡然得仿佛刚从精英荟萃的谈判桌上下来。

蓄了雨水的树叶被风吹得散动,飘落滴雨水落在无框镜片上,将清醇甘和的目光割裂分散。

有辱斯文。

对方伸手摘下眼镜,松了两粒扣子,纤窄的镜腿别进领口,遥遥望向覃宝熙

倘若陆蜇是喧闹的浅水,面前这人…便是无波的深潭。

“覃小姐,好久不见。”

覃宝熙认得他。

陆蜇的叔叔,陆鹤璋。

0002 2.蛰伏

慈幼前些年为了给孩子们扩个活动室,连院长办公室都折了一半搭进去私人性质的公益组织,随手掏出的碗碟茶壶都缺嘴少把儿,覃宝熙张罗着把自己前些日子集市上买的竹编小桌椅掏出来,勉强在檐下垒了个像样的地方。

陆鹤璋长腿长脚架坐着,稍一动,身下“吱呀”叫一声。

一时分不清谁更委屈些。

覃宝熙剥着金瓜贡茶,贝齿咬得唇都失了色,满脸郁结。

陆鹤璋是来道歉的,替陆蜇。

眼前的少女低着头,颈后的反骨软趴趴地钻进去,她细着嗓音嚼酸客套话,碗中茶香四溢。

“老太太亲自来家里退的亲,听说回去后连老太爷重金淘来的黄花梨拐都抽断了…陆家礼数周全,错在我与阿蜇没有缘分。”

听上去还有几分惋惜。

陆鹤璋面不改色,灌了口滚烫的茶下肚。

覃宝熙露出点诧异。

她的目光追着陆鹤璋伸手去抽香案边纸巾的动作,男人用指腹裹着去擦被水痕洇脏的薄薄镜片,纤窄的镜框重新架上高挺的鼻梁。

膜层折射出蓝光,相隔的褐色目光宽厚温和,一下击穿她伪装的乖巧。

“那是他咎由自取。”

他轻描淡写,惊蛰春雷在头顶的天空炸响。

覃宝熙捧着茶碗的手一抖。

被驱至屋内的崽子们原先扒着门缝偷看,不知谁第一个被吓得哭喊了声,不安的由头一起,惧意瞬间弥漫,尖叫声几乎要将屋子抬了。

覃宝熙慌得去哄人,连声招呼都来不及打,修长的肩颈与绷直的弧线连接起诉,很快消失在门后。

陆鹤璋依旧端坐在原处,他盯着面前属于覃宝熙的茶碗,瓷白沿边镶了块浅色的唇印,羞得藏在里侧,男人固执地拧转回来。

指腹蘸了点湿润,来回地碾,心跳的频率比骤然磅礴的雨势更急。

覃、宝、熙。

他在心里咬着名字,目光落回里屋对着一群哭包子轻声诱哄的少女身上,伴着俯下身的动作,微喇开的领口被膝盖抵住,原本抻直绷紧的面料边缘,颤颤巍巍地抖溢出一小团勾得人忍不住埋首吮一口的乳肉。

只是骨架细窄,该丰盈的地方...半点不少。

原来都长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