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棋说完自己的牢骚问起长姐:“衍圣公可有为难姐姐。”

知琴抿嘴笑:“他总是祖父,为人再是古板迂腐,能为难孙媳到何处,平日见了我跟没瞧见一般。家中规矩定得极严,不仅前后院守得紧,后宅中各院仆妇们都不能乱跑,相互间不得蹿门子。再者规矩大也有规矩大的好处,丫头婆子们战战兢兢不敢出错,我帮婆母理家也轻省些。听说以前不是这般,也就从家中老太爷开始,婆母私下里说,等老太爷有朝一日故去,公公会悄不出声把这些规矩都改过。”

知棋和知书相视一眼,真是闻所未闻,这等做法比宫里头都要严苛。

知棋扫视一圈长姐及两个外甥身边服侍的人,悄声问:“大姐,可是把梅枝给了姐夫做房里人。”

知琴点头,不以为意地说:“我现在家里,你姐夫身边没个人也不成。再说他待梅枝也是平常,我连怀两次身子,总不能让他身边自小服侍的旧人占了先,梅枝一家老小的身契都在我手里,又有何妨。”

知棋笑推一把知书:“还是三妹妹有福。”

知书面上现出不好意思:“表哥并不好女色,并公婆严令让他守制读书谋个功名,不许在别的上头多动心思。”

知琴问起知书:“三妹夫现如今功课如何?”

知书颦眉稍露愁容,叹口气说:“表哥诗书出众,在科举文章上一向不为所长,一应经济事务更是吃不开。祖父发话,让他考中举人便回故里书院教书,我只盼着明年秋闱,表哥能高中,便烧高香。”

知棋惋惜地说:“三妹妹去了西北,我们姐妹见面更不易。”

知书双瞳轻剪,柔声说:“我隔上几年也回京城省亲,大姐姐和二姐姐离得近,一两年总是能见上面。”

知琴戏谑道:“三妹妹得了良人,把我们姐妹抛到脑后,一门心思追着夫君去了。”

知书面子薄,虽成婚生子,不经别人取笑,羞红了脸。引得知棋和知琴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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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雅与众姐妹领知言逐个观赏园中景致,行到假山旁,回廊迤逦而上,通贯大半个园子,众人在此歇脚。

知雅指着回廊旁一股飞瀑溅下,笑说:“现时秋天,只落叶飘过,待到春夏花开之时,顺流飘浮全是各色花瓣,五姐姐最喜此处。”

知娴面上依是娇笑。或许是知言心中存疑惑,总觉得她笑容中藏着一丝幽怨。

韩世英取笑知娴:“正好五姐姐嫁到南边去,真是合了她的心意。”

知娴不依来撕世英的嘴,世英躲在堂姐身后不出来,见是自己二嫂护着,知娴才做罢。

孔钧探出头扑到知娴怀里,摆出小男子汉的架式,语气坚定地说:“五姨母要嫁到我家去。”

几个姐妹笑得东倒西歪,连知静都戏问:“钧儿,可是你要娶五姨母。”

孔钧懵懂地点头,知画笑说:“不曾想五妹如此抢手,真是便宜了岳家公子。”

知娴眼帘低垂扭过头不做答,二奶奶为小姑解围:“在家时常听说五妹妹画作得好,何时给嫂嫂也作一幅,依着今儿景色就成。”

知雅最喜凑热闹,接过话:“五姐姐,莫忘了还有我一幅。”

知画倒是提议:“不如把我们姐妹都画到上头,难得聚齐了,还有二嫂,回头再补上大嫂。”

众人都附议,知婕本是客居,平日行事从不出头,只随着大家,也出声赞同。

说话间,韩世英命丫头婆子摆了大条案到园中,铺上宣纸、大小笔毫、颜料碟子,并亲自去唤知琴三人前来,让知娴依着众人面貌起早底稿。

大家叽叽喳喳说着我要这个头饰,喜欢那件衣裳颜色,要站在这个姐妹旁边,知娴笑说:“都有份,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