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的军士们格外卖力,以前他们单枪匹马为争糊口的饭打得头破血流,镇日奔波勉强不被饿死。如今跟着小公爷干,不费多大气力就能吃饱饭,眼前的粮食够他们吃个半年。大家心中暗爽,干起活喊着号子。

一旁的护院和闻讯赶来的粮仓东家脸都绿了,暗地里骂道没了天理,官兵强抢民粮,全然忘记这些粮食本该存放的地方及用途。

如法炮制,张盛、孟焕之、宁远侯分成几路人马连走七处,即解决了军需口粮,又为民除害缉拿做乱的散兵游寇几百人,至于抓来的犯人当然要收编。粮食吃不完,开了粥棚,架起大铁锅糊粥施舍。

一举两得,既填饱了自己的肚子,也缓解了流民的饥饿。

粮仓的主人白平折损了许多的粮食,却不敢露面,没有谁头上长着两颗脑袋伸出去叫人砍,真是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州府的官员揣着明白装糊涂,打着哈哈遮掩过去,还要为张盛等歌功颂德。

至于朱家做何想,孟焕之忽略不计。牛气冲天的朱家劣根不在桂王和皇六子身上,也不在后宫年过四十仍盛宠不歇的朱贵妃,在于天子的一念之间。

长盛帝对朱家姑息养奸一日,州府官员便会趋之若鹜,押宝谁不会。眼看着太子要倒,剩下的四位皇子中有两位便是朱家的外甥,没人能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

抢粮当中的把戏不管别人看没看透,宁远侯也算是扬眉吐气一回,回京的路上谈笑风声,郑重其事道回去后给张盛请头功。这趟差事善始善终,也算功德圆满。他心中盘算着回京后向天子请命,愿领兵北上讨伐鞑靼。鞑靼王庭各王子争汗位斗得你死我活,正好可以趁虚而入,一举荡平异族。

张盛情绪却颇为低沉,不是他想像中的战斗。听父辈的讲述,沙疆杀敌理应是势如破敌,无往不利,刀剑丛中博功名。这回出征更像是......

张盛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感,数日间心头闷着一股无名之火,抓紧功夫操练他手下那帮人,训得大家叫苦连天,跳着脚寻张盛翻算前帐。不是说好了的,抢粮成功给大家放三天假,小公爷怎么也会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

“是有三天假,可也没说好何时休整,待大家到了京城再用也不迟。”张盛不假思索回道,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众人傻了眼,谁说小公爷一根肠子捅到底没心眼,坑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真是人不可貌像。论理论不过,得了,长个记性回去继续苦练。

孟焕之得知后也是闷笑连连,据留心观察,张盛真不是存心坑人,只不过行事有独特之处,能异常敏锐地辨识出他人的敌意,与军士们打得火热,从不端着英公国世子的架子高高在上,排兵布阵方面的长处更不消说。

张盛是把未开刃的利剑,须得磨炼才能出匣发出更大的威力。剿灭流寇只是大战前夕的热身,北境才是他最终建功立业的场所。

转眼间要回京城,清风吹来,都能闻得到燕京城的浮夸气息。

孟焕之迫不可耐急于见到妻子与儿子,几个月的分别,意儿会不会记不得父亲。还有妻子,他唇边漾笑,一缕柔情从心中泛起,缠绕全身。

他贴身的里衣是妻子亲手缝制,好似她如影相随。随身带着她寄来的信件,信中絮絮叨叨讲着家中闲事,意儿会出声笑了,儿子学会了翻身、长出两颗小米粒般的小牙流着口水......满篇字稿都在说着儿子,只在末尾处加上一处:焕之,我想你了,你呢?

知言,吾亦思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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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骏入狱的罪名犹如天降横祸,直接砸晕了宁远侯。他相信长子的人品心性,断不会做出弑君的举动。细一打听,长子被关在暗无天日的诏狱,宁远侯垂手闭目长叹,歇了托人打点的心思。

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