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孟焕之迅速接话,抬眸直视天子,坚定不疑:“当下有更紧要的国事,远胜于储君废立。且臣胆小怕事,欲留得性命报效天恩。”
长盛帝轻吁一口气,似放松许多,转身走向书案,挥手道:“你先回罢,书稿留下,等我过目了再召一众翰林讲学。”
孟焕之行礼后,倒退数步出得殿门,身后张公公相送出来,又是一番情意打点。走下汉白玉石阶,寒风吹过,他直觉背后凉风飕飕,打个寒战,原来不知不觉中出汗浸湿后背。他脚下顿住稳定心神,遥望台阶以上,含章殿的檐角令人生畏;向下俯视,燕京千家万户小如蚁穴;再远处,江山万里,黎民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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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焕之自从说过要带知言出城游玩几日,之后便不得一日空闲,成天早出晚归,回来后又泡在书房写写抄抄。知言除了暗骂几句大骗子,再也无可奈何。
因到年末,又到各处庄子报收成、铺面交付租金和一年盈利银钱的时节,知言也镇日忙起来,先盘点过孟家在沧州的产业收成,粗略一算,够孟府上下几十口人近两年的开支,倒也不错。再有她的陪嫁庄子、田产、铺面的收入更为丰厚可观,算起来也是小富婆一枚。
知言出嫁时除了秦枫给的三个铺面、京中两处小宅院、苏州一处中等别院和江南几百亩田地,还有公中陪嫁的两个三进宅院、京中几个店面全都租出去。以上几项前两年都是秦枫在代管,如今她回到京城,又秦枫觉得姑爷也算可靠,年底时全交付到女儿手中。光是认掌柜盯帐册,知言也忙了几日。
又几处商铺中有两三个的适龄小管事快到婚嫁年龄,依是旧例都是府里的丫头配出去。知言心中盘算一圈,大寒认死理且忠心可靠正好配个小管事,小寒和大雪也都机灵且算得上忠心,她们三个先许了人缓两年成亲都可以。如此算来,府里又要买小丫头,她又吩咐聂妈妈寻了官牙,挑了四五个小丫头买来先让几个大丫头带一带。
有事做,知言也不觉得无聊。今日,她翻着帐册心中纳罕,问起候在屏风外的管事:“冯伯,何故江南这几百亩地今年收成少许多。”
被称为冯伯的中年管事正是秦枫的心腹,代管着三老爷在江南的产业和几位爷和小姐的田产宅院,素来忠心不二,说话也耿直:“不瞒九小姐,这般收成也有两年。不独您这块地短了租子,另外几个小姐的陪嫁田产也都减了。只她们几个都是一出嫁,三老爷直接把田产交出去。九小姐的田产收成几年之中没什么变化,都是三老爷暗中补齐。”
知言再一次被花狐狸感动,安抚家中忠仆:“我今年头回上手,心里不明白随口一问,冯伯万不要多想。”
冯伯也陪着笑:“那会,帐面上差这么多,若九小姐不问,老奴倒心里不舒坦。说实话,交出您这块地,老奴也算卸下一个担子,轻松许多,江南的差事是越来越不好当。”
知言耐心听冯伯诉苦,不时会心一笑。
恰逢孟焕之回府,免不了冯伯要行礼见过九姑爷。孟焕之急走两步扶起冯伯,听了几句后,安顿冯伯先住下,晚间得空有几句话要问他。聂妈妈领着冯伯出去不提。
屋里没了别人,知言对着孟焕之撒娇:“焕之,父亲私底下为我贴补了三年的田租,该挑个适当的礼物表示谢意,你帮我想一样。”
孟焕之照例要问妻子有没有想她,知言不敢敷衍,诚挚地点头说想,又主动献吻。一番亲昵后,孟焕之搂着她回想,道前头书房有几幅画甚佳。知言耐不住性子,拉着孟焕之立时要去挑拣。
孟焕之本意欲图谋别的,经不住妻子软磨硬泡,遂带了她到外书房寻出往年收藏的名家丹青,挑出两副上上等的字画,包到一起准备送给岳父。
知言眼尖在一堆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