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先冯贵嫔的哥哥便在反贼之列,对朕极尽迫害,若非众臣拼死相互,朕又怎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儿?”

年牧归掀起眼皮,朝这边看了一眼,又垂下去,没有表情地听着。

小皇帝继续道:“平定叛乱之后,朕曾下令,将冯贵嫔一家格杀,连同齐王一起发落,周奶娘,你且说说,这齐王宁璟如今可还活着?”

此话一出,有老臣站出来,道:“齐王不是早叫王爷发落了,又怎么会活着呢?”

周奶娘趴伏在地上,又磕了个头,起来时已是眼眶湿润,“回禀陛下,齐王...齐王他如今尚在人世啊。”

殿上群臣骚乱一片。

周奶娘继续道:“当年,陛下是下令格杀,那时候,皇城陷落,齐王小殿下同冯贵嫔都得裕王爷庇护,住在裕王府后院,摄政王带人来的时候,冯贵嫔已经悬梁自裁,齐王小殿下尚在襁褓,摄政王闯进院子,叫我把小殿下抱出了。”

“也不知怎么的,小殿下那日格外乖巧,叫我抱出来也不苦恼,见了摄政王,竟然还张着小嘴对他笑。”

年牧归摸着手里的珠串,依然不开口,静静听那老妇说话。

周奶娘说到此处,触动真情,抬起袖子抹了几下眼睛,才继续道:“也说这小小婴孩,实在是会讨人怜爱,襁褓中瞪着小腿,竟还想伸手去抓摄政王腰间的玉佩。”

“王爷虽说面上瞧着凶狠,其实内里却是个好心肠的,他一见那婴儿,大概是不忍心杀他,当时便没说什么,带着人回去了。”

“到了晚上,罪妇抱着小殿下睡觉,醒来已经在一辆出城的马车上了,有人同我说,叫我带着小殿下远走,以后便是一介草民,不准再回京城。”

朝堂上众臣尽皆一惊,纷纷看向年牧归。

年牧归朝周奶娘抬抬手,道:“你继续。”

周奶娘看了眼小皇帝,又趴下去叩了个头,跪起来继续道:“罪妇当时怕极了,不知道要把我们带到上面地方去,马车走了好几日,有人同我说,可以下车了,我才抱着小殿下下来。”

“下车之后,早已不见车夫的人影,罪妇身处一个陌生乡村,那里的人口音也同京城不一样,后来才知道,那是江南扬州的一个僻静小镇。”

“死里逃生,罪妇自然高兴,原本想带着小殿下好好过日子,谁知,小殿下七岁那年,突然来了一伙人,将他带走了,自那以后,罪妇四处寻找,也不曾找到小殿下。”

有臣子问:“那你可知是谁带走了小殿下?”

周奶娘摇摇头,“罪妇不知,不过,那些人口音很熟悉,听着像是京城来的,看穿着打扮,倒像是...”

又有人问:“像什么?”

“像,”周奶娘抬头看了眼年牧归,又迅速低下头,道,“像皇家或是王府的侍卫打扮。”

“一派胡言!”有武将立刻道,“你既说是京城来的人,又知道小殿下底细,怎会不改装扮就去抓人,岂不是太过显眼了?”

周奶娘吓得直哆嗦,连连朝下叩头,道:“罪妇所言句句属实,请陛下明察。”

小皇帝转头去看年牧归,道:“皇叔,这周奶娘所言,可是实情?”

年牧归道:“不是。”

小皇帝又问:“去岁中秋,灯会上逃窜的少年,皇叔可知道是谁?”

年牧归笑笑,道:“陛下想说什么?”

小皇帝站起身来,整整袖口,打量着下面众臣,“朕本以为,九皇叔是这大盛最忠心的人,这些年来,朕年幼身弱,多亏皇叔打理朝政,平定叛乱,才有大盛如今的太平。”

“最忠心的人却一直都有异心,朕很心寒,朕心寒啊皇叔。”

到这会儿,年牧归心里一块石头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