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心性,也未必是馋那几颗果子,无非是大人越不叫你做什么,你便越觉得此事有无穷无尽的吸引力。因此有一天的夜里,他谎称自己晚膳积食,要小云为他去小厨房取些山楂糖来。
支走了小云,他便顺着墙角的小梯子一溜烟儿爬上了墙头,不料刚好撞见锦衣卫抄家。
那面目和善的陈御史头发都花白了,抱着自己的小孙子跪着给领头的磕头,却叫那面目凶恶的年轻人拿刀鞘在头上狠狠敲了一下,倒在地上死活不知。那小孙子也被强行拽走了。
白青崖吓得险些从墙头上跌下来,当晚便大病一场。
幼年的恐惧深深镌刻在白青崖心头,母亲死后,他便一个人被扔在了菡萏院,消息之闭塞,与后宅里的小姐无异,饶是如此,锦衣卫的恶名依旧如雷贯耳。传闻他们直接上门抓人,连证据都不需上呈在昭狱里走一遭,什么证据不都有了?
眼下要亲面这些恶徒,他吓得两股战战,握紧了腰间的盘龙佩,才一狠心,把门打开了。
只见外头灯火煌煌,数十名着凤翅盔、锁子甲的锦衣卫站在门口,腰间悬一枚金牌并一柄长刀。前来叩门的这一位面容黑沉,魁梧如小山一般,瞧起来凶神恶煞实在是完美契合了白青崖噩梦中的凶徒形象。
白青崖吓得当场后退一步。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元策别那么凶,瞧你把人家小娘子吓成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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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崖循声望去,才发现被半扇门遮挡的队伍的右前方还站着一个人,身形瘦削,却比叩门的这位还要高些,身着朱红色曳撒,前襟绣制了一团光华灿烂的金蟒,腰间配着一柄金刀。
他的脸一半隐没在黑暗中,露出的半张脸姿容秀美,唯有一双凤目含着煞气,在黑暗中显得诡谲莫辨,竟有些妖邪之气。
他的话仿佛是在戏谑调笑,还带着些流连勾栏瓦舍的浪荡子的风流不羁,然看着他的眼睛,白青崖却自后背泛起一阵凉气,连反驳他的那句"小娘子"都忘了。
若在平日,锦衣卫的一众粗狂汉子听了这等狎昵调笑之语定要哄笑一阵,然而在此人面前,竟也面面相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那人却仿佛没注意到凝滞的气氛,他几步走上前来,挥手示意元策退后,看着白青崖笑意盎然道:"小娘子,你是这里的医女?"
白青崖用力握着门的手已泛起青白,自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我不是小娘子是来医馆是来瞧病的。"
那人上上下下将白青崖打量了一番,眼神肆意,在看到他腰间的盘龙佩时目光微凝,接着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又将目光放回了白青崖脸上,声音依旧带着笑:"是在下眼拙了,唔,竟是位小公子。"
白青崖只觉这人目光触及之处仿佛被毒蛇舔过,格外阴冷粘腻,是以被调戏得恼羞成怒也不敢发作,强忍着道:"大人们深夜拍门,所为何事?"
那人不答反问:"请教小公子的芳名?"
"……"
白青崖照实说了。
那人又问:"小公子芳龄几何,家住何方,父母何人?"
这话一出,白青崖敏锐地感觉到那群锦衣卫都张口结舌,纷纷目光奇异地打量起他来。
白青崖生平最恨在人前出丑,这下忍无可忍:"我既不是犯人,大人何故对我如此盘问?"盘问就罢了,却也不问案情之类,围着自己问个不休,不像是查案的,反倒像……像是要给他说媒!
那人见他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