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钱诡计败露,已经下狱了,不日便会伏诛。既然首恶已除,年节下兴大狱亦是不祥,卿作为从犯从轻处置,也是我皇家宽仁待下的浩荡天恩卿说,是不是啊?”
伏诛?
白青崖被这两个字震得一时失去了语言能力,他迟缓地“啊”了一声,半晌才如梦初醒似的附和道:“是、是……”
褚容璋话里的机锋很明显要先“除了首恶”,他这个“从犯”才能从轻处置,否则,等待他的恐怕是和沈三钱一样的下场。
想清楚了这个,白青崖由悔惧转惊吓,一时出了一身冷汗。说到底,沈三钱是自己要报仇,擅自将他拖进了这场杀局,如今技不如人满盘皆输,也是天命如此。
他救不得他,也不该救他。
话虽如此……想到那晚娓娓话语描述的那棵久远记忆中已褪了色的桑葚树,白青崖心中还是泛起了些微的怅然。
他这厢心绪复杂难言,褚容璋却对他的表态很满意,赞许道:“这才是卿作为亲王府臣属应明之理。好了,既说完了外间事宜,咱们该说回内宅之务了。我方才的问题,你还未曾回答呢。”
白青崖从心底里便没将檀霭所谓的罪责当成什么大事,因此对他所受到的严厉惩罚感到十分惊骇他一直以为褚容璋降罪檀霭,不过是因为檀霭未尽到督导规劝之责罢了,至于褚容璋阴阳怪气的甚么所谓“青眼”,不过是捎带毕竟檀霭是“奉上命”监视自己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私印被盗用的丑事,说到底是被自己,不,是被沈三钱牵连罢了。
但既然褚容璋这般揪着檀霭不放,想必人还没死,像沈三钱,左右是个死了,无需再多作纠缠。
这样一想,白青崖心中不禁升起了期望他是绝对不舍得檀霭就这么去死的,不忍心、愧疚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檀霭这么一个有本事又忠心的人为他所用,否则他日后岂不是要在褚容璋的后院中孤立无援,日日仰他鼻息过活了吗?
当下便卖力地给檀霭开脱起来:“殿下明鉴,沈三钱既然来蒙骗臣,那必然是做了万全准备的,”白青崖努力抚平惧意,斟酌着词句说,“那时他寻了个由头支开了檀总管,才有了后来的祸事。檀总管虽然一直警醒,但无心毕竟算不过有心,是以……”
白青崖顿了一会儿,见帘子外头的褚容璋沉默不语,显然是对这个解释不满意,无奈地继续搜肠刮肚:“至于殿下方才所问,臣对殿下……忠贞不渝,檀总管更是绝无二心,之所以会、会……”他没找到一个委婉的词语代替“通奸”,只得含糊着过了,硬着头皮说,“盖因臣受奸人暗算,中了一味奇毒所致。殿下也瞧见了,那毒霸道得很,一发作起来痛不欲生,檀总管是不忍见臣生生熬死过去,才舍身相救的。”
“哦?只是如此,别无其他?”
白青崖坚定地说:“别无其他。”
褚容璋便只说了一句:“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猛虎和犀牛逃出铁笼,龟甲玉器在宝盒中被毁坏,是谁的过错呢?自然是看管保护之人的过错。
檀霭身担护卫之责,却叫白青崖在勋贵云集的宴席上中了蛊毒,本身已经是大大的失职,更不要说后面所谓的“舍身相救”,简直是在褚容璋的逆鳞上踩了两脚。
白青崖显然也听懂了,脸上血色尽失。
他没想到,褚容璋竟然这样不愿意放过檀霭。
“为什么?”白青崖惊怒,“檀霭不是你的人吗?”他实在想不明白,初见时的褚容璋是那样清和平允,既宽容,又温文,如今怎么会是这样一副毒辣的模样?
褚容璋依旧和风细雨,在暗牢里那暴戾恣睢的一面彻底隐去了似的:“檀霭的确是我的人,处置他,本无需经你的手。虽然他罪无可赦,不过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