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容璋嘴上说怕他不学好,其实是知道他在家中多受苛待,归家这一两日的工夫也惦记着不让他受委屈睡鸦等人跟着,名为监视,实是侍奉罢了。

说到此处,便不得不提这些时日相处下来,白青崖早已将卫纵麟当初的告诫抛至脑后,对褚容璋可谓是孺慕至极。

他幼时丧母,一个小小的孩童骤然从母亲的怀抱跌出来,陡然见了这世上最恶的面孔。父亲、兄弟、姊妹从未给过他任何温情,世道催逼着他长成了个汲汲营营、口蜜腹剑的成人后,冷不防又从天而降了一个褚容璋。

他总是这样温厚、宽容,即便什么都不问,好像也知道你全部的委屈。他并不当面提及,免得让你难堪,却总会在细微处留神,让人觉得无比熨帖。

无怪乎大皇子贤名远播朝野,这样礼贤下士,何愁无人为他效死?

白青崖揣着褚容璋锦片似的一番好意,浩浩荡荡地回了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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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休沐(新增)

十几日未曾归家,按理说应当先拜见父母。不意他今天回来得不巧,卫氏所出的白芷瑗白大小姐归宁,正与卫氏在内室叙话。

这位白大小姐乃是嫡长女,性情温柔大方,人又生得风姿绰约,素有令名,卫氏一向宝爱无比。出嫁的女儿难得回来,怎么疼宠亲热都不够,哪里有心思见白青崖这个不受她待见的便宜儿子?

白青崖也乐得如此他与卫氏向来是相看两厌,纵然如今他春风得意,也不能不敬嫡母,之所以前来拜见也不过是囿于礼数,不在她面前受气,白青崖求之不得。

白启元倒是见了他,兴许是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的睡鸦,这回他爹的话很少,也没再斥责喝骂,不冷不热地寒暄了几句便放他回去了。

白青崖早已在心中单方面和这老东西决裂,自然也不在意他态度如何,一听他有送客之意,干脆利落地告退了。

他走得太快,以至于错过了白启元远远望来的晦涩难明的目光。睡鸦倒是若有所觉,回头看了一眼。

*

挥别了不得不见的讨厌的人,白青崖的心情相当不错,在穿过那片走了无数次的竹林时,都觉得苍翠的竹叶今日分外可爱。

他正想着,自己那个破破烂烂的菡萏院也没什么好回的,不如出门游玩一番,不料刚拐进小花园,假山那头步履匆匆的白青骧便直直撞进了他眼底。

一时之间新仇旧恨一同涌上心头,白青崖咬牙切齿地想,天道好轮回,今日本没打算特意找他的麻烦,但谁让他不长眼,自己往他手底下撞?可见是天意!

当即便喝道:“站住!”

白青骧循声望来,脸色立时一变,脚步更快了,打定主意装作没听到,但刚走出几步路,便被得了白青崖授意的睡鸦按在了地上。

自从高中举人后,白青骧一直是春风得意,在哪儿都被捧着,哪里忍得下这等屈辱,挣扎着叫道:“四哥,你这是做什么?父亲可还在家呢!”

他一提白启元,更加提醒了白青崖那夜遭受过的屈辱。

“还敢提父亲……”白青崖姣好的面庞微微扭曲,“五弟,‘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年少风流啊。”他一掀衣袍,在刺鼻的脂粉气中蹲在了白青骧面前,“只是,你这回出门钱带够了吗?”

“不会又因为拖欠嫖资被人打出来,回到家中栽赃兄长罢?”

白青骧被戳破丑事,脸涨得通红。但他多年来欺负这个不受宠的小贱种已是惯例,即便知道他的身份今非昔比,却因年轻气盛,低不下头:“白青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一介白身,无凭无据的,敢这样污蔑举人,即便父亲不追究,让别人知道了也够你喝一壶的!”

此时,默默听了半晌的睡鸦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