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军一把挥开她的手,气鼓鼓的撇了撇嘴。

「可是这里又没有外人,我就要爸爸陪我玩嘛。」

他说时,还捏着肉肉的小拳头,恶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棺材。

「里面躺着的才不是我爸爸,他就是个老古板,只会要求我读书习字,我可不喜欢他。

而且你们说悄悄话我都听到了,吴叔叔才是我爸爸。」

听到小军竟然真不是我的亲骨肉,我霎时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隔着一道纸糊的墙,我死死捏着手里为死人画眉的笔。

目光发怵,含垢忍辱。

可耳朵里,每听到小军叫那男人一声爸爸。

我的心,还是不可遏制的越痛一分。

毕竟是我养了五年的儿子。

此刻的我,就像被利刃剜心,短刀凌迟,疼得根本喘不过气。

可我依旧不敢作声,咬紧牙关,嘴角扯出一抹苍凉苦涩的自嘲。

妻子出轨就算了,孩子竟也不是我的!

我手里的笔差点握不住。

给「尸体」化完妆,我默默收拾好东西。隐而不发,转身离开。

临行前,我昨晚花了一整夜,特意为小军雕刻的木头小玩具,在手里捏成齑粉。

若我有命活着回来,定会让他们代价。

2

「先生,何不留下来吃杯茶再走。」

临门一脚,我被父亲小心翼翼的试探声拉回思绪。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木讷的转过身来。

他邀我到厅堂,亲自给我递上一杯热茶。

我伸手接过,不由得湿润了眼眶。

父亲认出了我。

可他一向谨慎,知道我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没有拆穿我的身份。

热茶入喉,抬眸却撞见一向背脊挺拔如松的父亲,身体佝偻了几分。

他不好意思的背过身去,默默抬起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我知先生所做之事意义高远,家中之事,便无须先生再多费心思,我顾府的大门,永远为先生敞开。」

父亲转过身,寥寥数语,却听得我热泪盈眶。

他目光与我交汇的一瞬,我看到他的眼神里,满是坚定。

我强忍心中酸涩。

这时,二楼的卧房里,突然传来一阵玻璃「哐当」砸在地面的脆响。

「如烟,阿辰才刚走,你这是做什么?!」

紧跟着,母亲心急如焚的声音隐隐绰绰传来。

我跟父亲一起,连忙上了二楼。

抬眼间,就看见我和柳如烟去年才补拍的婚纱照,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满地狼藉。

母亲颤抖着手从地上拾起我的照片,抱在怀里悲恸大哭。

柳如烟非但置若罔闻,竟还当着他二老的面,直接把床头正中央的位置,挂上了她与吴有财以及小军三人的合影。

三张不合时宜的笑脸,在这红白缟素的家里,显得尤为刺眼。

「妈,北辰已经死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以后就让有财代替他,来给你们二老尽孝如何?」

我父母当即变了脸色,根本不敢相信,这时候会从她口里说出这种话!

「如烟,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北辰待你不薄吧?

他如今尸骨未寒,你就要领野男人进门鸠占鹊巢?」

柳如烟嗤笑一声。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爸。

儿媳妇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咱们顾家的长远未来做打算。

相信北辰在九泉之下,看我们过得幸福,也能更好的安息。」

好一个「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