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想回来了。喻想一定是把他的东西都装进背包,要赶他走。
竺乐不敢抬头:“...我会自己回大理的。我还存了一些钱,足够我买车票了。”
“......”
沉默着,脑袋上感到一股力度。温暖,又宽厚。
喻想把掌心放在他脑袋上,揉了揉:“让我看看你的脸。”
竺乐抬起脸,发现喻想手上提的竟是药箱。
喻想说:“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绝口不提那条污浊的运动裤。
竺乐怔怔看着他单膝跪地,取出跌打油,滴了两滴在指尖揉开,轻轻触碰他脸上的淤青。
“呜”
喻想抽出手:“很疼?”
竺乐连忙摇头。其实是喻想指尖的温度,灼伤了他。
可是他情愿喻想是用整个手掌在摸他的脸。从鼻尖,抚到眼尾,再到唇角,他情愿喻想更粗暴一些,喻想应该明白吧,他的一切都属于他了。
喻想耐心地用拇指揉他脸上淤青:“到底怎么回事?”
喻想的眼睛是那么好看,清透干净的铅灰色虹膜,竺乐很少与他对视,他不敢。而此刻它们一直看着你,不许你再逃开。竺乐别住手指:
“我...我摔了一跤。”
“摔一跤你就哭成这样?”喻想揉揉他肿胀得仿佛发酵的眼尾,“好了。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
他看出他在撒谎了。
竺乐呜咽一声,咬住下唇。可他怎么能告诉喻想,竺立民是强*犯。他是罪孽深重的、不该诞生的恶果。
仅仅是这个念头,就让他泣不成声。他不得不撒谎。不得不对喻想撒谎的念头,更是让他哭到浑身脱力,把谎言变得断断续续:“爸爸...死了...妈妈.......有别的小孩了.....她不要我。”
而喻想沉默半晌,伸手将他搂进怀中。
终于竺乐这一生,都没能忘记此刻的相拥。
Alpha的怀结实且温暖,心脏有力地跳动在你右边的胸腔,告诉你,会好的,都会好的,因为他在,他一直在。
竺乐再也禁不住,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将自己送上去:“喻想”
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爱到愿意把自己剥光拆碎,放在你的舌苔,让你品尝我的全部。
可是他知道,喻想以后要做温牧尔的丈夫。那么“我爱你”是出错的,是越轨的。他既没有横刀夺爱的资本,也没有孤掷一注的勇气。Beta唯一能哭唤的音节,是Alpha的名字。
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念,喻想,喻想,喻想。
喻想轻轻在他耳边,一次又一次重复:“我在。我在。”
“喻想...”
“喻想.........喻......”
.........
喻想放下剧本,听见床上蜷缩的被单里,有人在唤他姓名。他无声摸上床,找到beta瘦削的身体,以及沉重的呼吸、些微的梦呓:“喻想...喻...想...”
脸上满是交错的泪痕。
竺乐哭了。
在梦里。
手里紧紧抓着他的二手手机,光线明亮刺眼,盛夏晴天,高中树荫,他骑着自行车身后载着小竺乐,放开刹车,冲下斜坡。
竺乐吓得紧紧抱住他:“不要”
喻想悄然取走他的手机,强制关机。
怎么会有人用电影追忆他们的曾经,明明,他就在这里。
喻想展臂将竺乐搂进怀里:“我在。”
竺乐双眼睁开一条缝隙,半昏,半醒,“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