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压轴题,陈敬做过,读完就知道步骤,在纸上边写边说。
倪清嘉想起一事,插嘴道:“对了,我给你的奶茶喝了吗?”
陈敬镇定地说:“嗯。”
他的语调比昨晚从容,但身体仍然拘束,收着手臂,三心二意地在草稿纸上计算。
倪清嘉看向他的手。
陈敬握笔姿势非常标准,食指拇指轻触,笔杆随意搭着,稳稳当当。不像倪清嘉一写字就握得很紧,又累又费力。
倪清嘉见过他转笔,那是他常有的小动作,笔在他灵巧的手中打转,如同飞舞的蜻蜓,怎么都不会折翅落地。
陈敬的手指干净修长,骨节明晰,指甲微微泛粉,修剪整齐,上面还有小小的月牙。
手背隐约隆起一条青筋,延到清瘦的手腕骨前消失。
倪清嘉咽了咽口水,他的手真好看,好想舔……
“陈敬。”倪清嘉嗓音柔柔,“你是不是很紧张啊。”
不然为什么,他讲题的时候,从来不看她,也从来不转笔。
连下意识的小动作都收敛了,他绷得该有多紧。
陈敬呼吸一滞:“……没。”
抬眸看她,那双明媚的笑眼中盛着他的倒影。
陈敬又想躲闪。
“你看,你都不敢看我。”倪清嘉抓住他的小辫子。
教室静悄悄的,他们的声音比平时说话要小几分,乍一听,好似在讲悄悄话。
陈敬不禁逗,被倪清嘉说几句就保持沉默,埋头当个闷葫芦。
倪清嘉在心里叹口气,陈敬简直是块石头,撩都撩不动。
“我乱说的,你别在意。”
陈敬没应这句,继续给她讲题。
倪清嘉兴致缺缺地听完,起身说:“谢谢你,我回家了。明天见,陈敬。”
她回座位收拾书包,看向窗外,走廊空无一人,浓墨似的黑夜被一条条铁杆分割成块,有种支离破碎的美感。
倪清嘉故意放慢动作。
她在等,也在赌。
倪清嘉迈开一步,背后终于响起陈敬的声音:
“倪清嘉。”
他叫她的名字。
独有的干净音色在夜里流转至她的耳畔。
倪清嘉停下,没转身,眉眼已含笑。
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声响。
陈敬说:“你等一下,我和你一起走吧。”
她不说话。
陈敬顿了顿,补上一句:“可以吗?”
倪清嘉转身,陈敬是站着的,认真地询问她的意见,倪清嘉好爱他这调调。
短暂地对视,倪清嘉欣然一笑。
“好啊。”
他抱着她
真有意思。
她进,他就退,她跟着退,他反而进。
倪清嘉在教室门口等陈敬熄灯锁门,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她和以前那几任放学也会一起吃个夜宵什么的,但从来不是现在这种心情,像燃了一簇簇小火苗,想烧尽这广阔的平原。
可能是陈敬的木讷催发了她的亢奋,她跃跃欲试,隐隐期待。
陈敬出来了,拘谨地说:“走吧。”
倪清嘉比他自然许多,哦了一声,先他一步下楼梯,“走啊陈敬。”
陈敬几步追上,跟她维持三个台阶的距离,昏暗里看着她的马尾左右晃动。
“陈敬,你真慢。”倪清嘉停下来,等陈敬下了几阶,和他并排走。
楼道一下变得拥挤,她有意往他那边靠,陈敬几乎贴着墙下楼。
倪清嘉想笑,她是什么妖魔鬼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