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昼缓慢地爬起来,他用手掌抹了一把脸,重复了一遍:“林惊昼已经死了。”

张裕舒条件反射一般地向前,在挥出拳头之前又突然找回理智,他看着面前的人,目光变得无比冰冷。

最后,张裕舒一言不发地转过身,离开了。

林惊昼的感觉变得很迟钝,他隔了好久才听到门关上发出的那一声响。他花了很久的时间站起来,步伐摇摇晃晃。

他几乎是循着本能在行动,林惊昼走进书房,用颤抖的指尖,打开那个暗格,取出密码箱。

八音盒和发夹还好好地放在里面,林惊昼捏住那个发夹,眼泪突然就滑了下来。

他伸手把眼泪擦掉,然后打开八音盒,扶起摔倒的跳舞小人。

发条拧起来有些费劲,林惊昼的手又有些抖,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拧到了头。

接着他平躺下来,书房里的地毯有一股冷冽的味道,因为年头久了,变得有些扎人。林惊昼觉得自己好像躺在冬日干枯的草场之上。

八音盒开始旋转,清脆的声音在静夜里回旋,林惊昼把双手放到胸前,握着发夹的手势如同握着一支花。

张裕舒大概从来没有打开过这个八音盒,所以他不知道,这个八音盒的音乐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八音盒是林惊昼在旧货市场买的,他拆了原来的机芯,花了很久的时间,重新做了一个。

谱子用的是《日后常相见》。

可惜这是一个尴尬的礼物,送礼的人不知道如何递出去,收礼物的人拿到也并不开心。

发条很快就转完了,林惊昼闭着眼睛,眼角有一些湿润。

黑暗从窗外流淌进来,林惊昼躺了很久,才有力气坐起来,他把八音盒放回保险箱,发夹放到口袋里。

卫生间里的镜子还在,林惊昼走过去洗了把脸,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真像个孤魂野鬼。

那不是他的脸,身体也不是他的身体,但关于林惊昼的一切仍然在纠缠着他。

林惊昼捻掉脸上的水珠,开门下楼,他正要打电话叫车,却被车灯晃了一下。

张裕舒的车停在他面前,后座却空无一人,司机师傅摇下车窗,对他说:“张总让我送您回家。”

林惊昼抿了下嘴唇,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谢谢安叔。”

到家已经是后半夜,杨逢安已经睡了,林惊昼把衣服一脱,就倒在了床上。

他实在太过疲惫,但脑子里又像是有虫子筑了巢,在不停地嗡嗡作响。

林惊昼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中间杨逢安喊他吃饭,他也只是含糊应了一声,又再次昏睡。

真正睁开眼,是因为他蹬掉了被子,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

林惊昼觉得喉咙巨疼无比,他有点费力地抬手摸额头,只觉得手心一片滚烫。

他依稀记得,明天还有通告,于是他走到客厅里,试图寻找药箱。

杨逢安今天没出门,听到动静走出来:“你醒啦,我今天做了饭,你热一下再吃。”

林惊昼“嗯”了一声,问他:“家里的退烧药还有吗?”

杨逢安凑过来,用手摸他的额头,碰到的那一刻立马又缩了回去:“我去,这么烫。”

杨逢安找出柜子里的温度计,递给他:“你先测测体温。”

这是最老式的那种水银温度计,林惊昼小时候老是用,他甩了甩温度计,把它夹到腋下。

“哦对了,刚刚你经纪人给我打电话来着。”杨逢安说。

林惊昼觉得头晕,就坐下来,他有点奇怪:“王颂还有你的联系方式吗?”

杨逢安给他倒水,说:“王颂没有,但我有你大老板的微信,他先给我发的消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