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糖,林惊昼脑袋稍微清醒一些,他决定明天找时间跟张裕舒谈一下。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回卧室,刚走到门边,就看到有个人站在那里。
林惊昼被他吓了一跳,张裕舒面无表情的,简直像在梦游,他死死盯着林惊昼,像一堵墙壁。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张裕舒开口:“你去哪儿了?”
林惊昼有点尴尬:“我本来想去抽烟,但没带烟。”
张裕舒静了一会儿,才侧身让开一点,林惊昼重新爬上床,他心里乱,就背对着张裕舒躺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温热的胸膛贴了上来,张裕舒的手臂从他胸前穿过,将他整个人抱住了。
林惊昼的心脏猛得一颤,张裕舒手臂收紧,抱得格外用力。
林惊昼闭上眼睛,头往后靠,轻轻地嗅了嗅。他闻到张裕舒的呼吸和心跳,都是很用力的。
张裕舒偏过脸,咬住林惊昼的脖子。
林惊昼不敢动,心理上控制不住地有点害怕,但对象是张裕舒,又觉得无所谓。他甚至迷恋张裕舒带给他的疼痛。
他是有罪的,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
过了好久,张裕舒才松开他的咽喉,他的呼吸沉重滚烫,嗓音低沉:“你应该被我关起来,哪里都不要去。”
林惊昼想要蜷缩起身体,但是张裕舒完全掌控着他,他颤抖着声音说:“好。”
“把我关起来吧。”林惊昼抖得厉害,脸上的表情近乎决绝。
隔了一会儿,张裕舒叹了一口气,他用嘴唇贴住林惊昼耳朵后面的那块皮肤,留下了一个吻。
“是因为妹妹去世吗?”张裕舒问。
林惊昼怔在那里,张裕舒没说出口的责难和崩溃让他心如刀绞,可他的拥抱和吻又把他心上的褶皱抻平了,仿佛浸泡在温暖的潮水中。
林惊昼摇了摇头,他说“不是”,深吸一口气后,他又说:“不全是。”
房间里太安静了,北京的夜晚怎么会这么安静?林惊昼看着眼前沼泽一般的黑暗,他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张裕舒的手表,秒针在一格一格前进,那是时间的声音,那是死亡后听不到的声响。
林惊昼突然悲从中来。
“你想说吗?”张裕舒竭力保持语气的平静,“你不想说,我暂时不问了。”
张裕舒给了他选择,给了他一次逃避的机会。林惊昼差点就要习惯性地回避问题,他知道,如果他现在拒绝了,他和张裕舒可以暂时假装这个问题不存在,和之前那样相处。
但这个问题永远存在,它是一根刺,穿透他,也穿透张裕舒。
如果他这次又逃了,那他真的太差劲了,他怎么配拥有张裕舒给他的那颗心?
林惊昼深吸一口气,他艰难地,用尽全部的勇气逼迫自己:“我想说,就现在。”
他们走到了外面,开了客厅的灯,在餐桌前,面对面坐着。
张裕舒给他倒了水,甚至贴心地,给他拿了两根烟。
林惊昼点了烟,用嘴唇裹住了,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有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和张裕舒分手之后,日子就变得混乱不堪。
“大家总说,盛极必衰。”林惊昼微微仰起脸,苦笑着说,“但人生又不是简简单单一座山,人生是一座又一座的山脉,倒霉起来,能一屁股滑到谷底。”
“我们分手那一年年底,我去一个卫视的晚会唱歌,演出的时候我觉得耳朵不太舒服,但当时没有在意。结束之后,有庆功宴,我突然开始耳鸣,这种情况曾经也有过,音乐行业的从业人,长期暴露在过高的音量下,耳朵不舒服很正常。”林惊昼慢腾腾地说,“然后我就跟主办方说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