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喝得完吗?”张裕舒问。

宋绮年放了一杯在空座位前,说:“那这杯给林。”

张裕舒下意识看过去,目光有些温柔。

宋绮年一边翻菜单一边说:“你说这人多没良心,连个坟墓都没有,我难得回来一次,想去跟他说说话都没地方。”

“对啊,但这样也没法去骂他。”张裕舒鼻孔出气,轻哼一声。

宋绮年看他一眼,说:“感觉你平和很多。”

林惊昼去世前,张裕舒和宋绮年只是加了微信好友的关系。

后来张裕舒接手蜚声唱片,宋绮年突然回国,约张裕舒喝酒。

那天她一个人闷头喝,也不说话,一杯又一杯喝下去。

她跟张裕舒说谢谢。

“其实我本来在考虑要不要回来把蜚声再买回来,但后来知道新老板是你,我真的……”

宋绮年有点说不下去,她用手撑着脸,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滑下来。

张裕舒把手帕递给她,很冷漠地说:“只是我父亲的安排,巧合罢了。”

宋绮年笑了笑,她倾身过来,说:“小舒,来抱一个。”

这次之后,宋绮年回国,他俩总会一起吃饭。

但很少谈起林惊昼。

宋绮年是提起来就想哭,张裕舒是提起来就生气。

虽然谁也不提,但张裕舒总觉得林惊昼就坐在他们之间,没心没肺地笑着。

特别讨厌。

“你这周六有空吗?”张裕舒问她,“我们要在重庆爱兰给孩子们办春天音乐会,你有空可以来看。”

“我应该周五下午飞重庆,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宋绮年调出她的时间表看了一眼:“音乐会是白天吗?”

“对。”张裕舒点头,“我还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宋绮年挑眉,敏锐地问:“什么人?你的人?”

张裕舒犹豫两秒,说:“算是吧。”

宋绮年忍不住说了五六遍“我去”,她像见了什么珍稀动物那样看着张裕舒:“我还以为你要给林守活寡一辈子呢。”

张裕舒差点被茶呛到,他不高兴地皱起眉:“我只是没空谈恋爱。”

“是是是。”宋绮年很敷衍地点头,她把平板递给他,“你看要不要加点?”

张裕舒下了单,抬头就对上宋绮年八卦的眼神,她一边吸奶茶一边问:“那人啥样啊?几岁?做什么工作的?”

张裕舒不自在地抿嘴:“你查户口啊。”

宋绮年嘿嘿一笑:“林知道的话,也会很开心的。”

张裕舒再次拿起平板,点了两杯酒,他说:“今天喝点吧。”

吃完饭,张裕舒让司机先送宋绮年回去,他喝了点酒,意识不是很清醒,他坐在后座,看着窗外发愣。

街景在飞快地退后,在眼睛里拖出彩色的尾巴,晃晃悠悠的,让张裕舒有点想吐。

他很少喝酒,一是酒量不好,喝一点就会醉,二是他讨厌喝醉的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很不真实。那种感觉就像各种时空扭曲在一起,林惊昼的脸会像万花筒一样叠出一千层,从记忆最深处冒出来。

张裕舒拎着一个袋子,坐电梯上楼,刷房卡的时候手有些抖,他使劲晃了晃头,门响了两声,但没打开。他有些烦躁,正准备试第二次,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了。

林惊昼从门后露出脸:“你回来了啊。”

张裕舒脚步不稳,刚一进门,就莫名其妙地绊了一下,然后整个人直挺挺地摔到了林惊昼的身上。

林惊昼用力地托住他,他闻到了酒味,这种气味随着张裕舒滚烫的呼吸一起,打在林惊昼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