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枝静静地等她哭了一会后,才道:“再哭下去,你就赶不上年宴了。”
细弱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最后湮灭在了屋子里。
程幼容却还依旧捂着眼睛不放手,她狠狠地斥了一声:“滚开!”
可奈何才哭过,语气间都带着些沙哑的鼻音。
薛枝知晓她这是又恼怒了,便动作自然地从她身上站起来了。
他立在床边,将蟒袍的腰带束好,又去捡回了那件被他随手一扔的大氅。
程幼容感受到身上那人的气息远去后,心口急速的跳动才渐渐慢了下来。
她抬手抓着自己的衣领,胸口仿佛还被那只手压着一样。
薛枝看她躺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心中了然,他抬步往外走去,开门后,屋外的冷风往里一灌,瞬间就将满室的旖旎给吹散了。
等到人出去后,程幼容才慢慢收回了捂着眼睛的手,她眼神空洞地盯着床顶瞧,过了许久,才恶狠狠地叹了一声。
然后她就坐起来稍微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物和头发,等到她出屋子时,脸上就已然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只眼角透出的红晕显示出她才哭过不久。
程幼容走出寻鹤居的时候并没有碰到薛枝,也不知道是他刻意避着还是有事出去了。
思及此,程幼容又再次气怒不已,他还敢躲?
他居然躲着她?
程幼容在心底冷笑,他不是无所畏惧吗?结果还不是跟只缩头乌龟似的。
她怀着一腔怒火回了宁乐宫,素兰还在林贵妃那边受罚,伺候她的人便换了其他婢子。
婢子们瞧着程幼容那铁青的脸色,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做事走路都放轻了手脚。
下午时,天就阴了下去,团团乌云在人脑袋上压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坠落到人间了。
程幼容站在窗边,仰头看了看天色,刮过的风中都带着一股子雪将至的味道。
“来人。”她出声唤道。
屋外的婢子急忙走了进来,问道:“殿下可有什么事?”
“把华服拿来吧,时辰不早了,该去崇华殿那边了。”程幼容淡淡道。
婢子瞅了一眼窗外阴沉的天,虽然看着确实有些晚了,但时辰还早着呢,也不知道自家殿下这么急着过去干什么。
不过婢子们哪有反驳的道理,没一会,程幼容的发髻就被梳好了,宫女们又架着那套华服让她穿妥帖了。
素兰不在,贴身伺候的婢子便换了人,有些畏手畏脚的,让程幼容直皱眉。
她携着宫人到崇华殿时,稍稍早了小半个时辰,殿中却已经稀稀落落有了些人在。
程幼容将身上的狐裘脱下,跟在她身边的婢子就拿着狐裘都退到了殿外。
殿内燃着炭炉,又闷又热。
她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每张桌子上都放置着一个酒壶,酒是暖的,正好对她有用。
沈安之给她的药瓶中,只放了两颗药,程幼容的手搁在桌面下,倾斜着药瓶倒出来一颗毒药。
她垂眸看了一眼,居然还是很漂亮的粉色。
小小的一颗粉色药丸放置在她的手掌心中,有些可爱。
她用手指捏了一下那颗药丸,然后就捻着它丢进了桌上的那个酒壶中。
做完这件事后,程幼容面色一松,她站起身来,不再闷在殿中受热。
殿外的雪大了起来,也就是这么一会的时间,回廊外就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天也黑了,崇华殿地势有些高,站在阑干边往远处看去时,点缀在宫道边的宫灯亮起,绵延曲折又悠长,恍若一条条发着光的橘色珠串。
程幼容抬手摸了摸垒在阑干外的薄雪,有些冰手,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