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还笑靥如花脸一下子便转成了数九寒冰,还是朝她走了过来。

顾早见这人竟真似牛皮糖般粘上了便甩脱不掉,看了眼身边自家那几个人,见她们都正在被边上一个杂耍摊子吸引住了,瞧见边上围墙那里有棵老酸枣树角落里人迹少些,想了下,便朝那里去了,待她站定转过身来,那杨昊也已是跟了过来站定。

“杨二爷与我倒当真是有几分缘,昨夜刚见过,今日不想又碰到了。”顾早看着他那新剃还留有隐隐一道胡茬青痕脸,淡淡说道。

杨昊似是不懂她话里意思,居然望着她咧嘴一笑,点头说道:“确是有几分缘。”

顾早心道此人脸皮倒也是有几分厚,当下也不多说,直视着他眼睛道:“二爷屡次找我,所为是何?“

方才还坦然自若杨昊,此刻听顾早如此问,自觉那脸竟似微微有些发热,犹豫了下,才抬眼看着顾早,慢慢说道:“那夜自听了你那一番话后,我这几夜里竟是反复想着,昨夜去找你,本就是想着跟你说,只是一直都寻不到空。无意听到你对那人讲今日或许要到此处,所以大早就赶了过来在此等候。那夜我所为虽是出于本心,绝无轻慢亵渎之意,只是也确非君子所为,唐突了你,还求勿要见怪。”

顾早倒是未料到他竟会说出如此一番话来,不禁细细看他一眼,见他目光赤诚,倒也并非言不由衷样子,脸色这才稍稍有些缓了下来,朝他微微一笑道:“二爷意思,我听明白了,既是已经说明了,我自不会有甚怨责,你从此也不必再挂在心上,就当风吹过去,从此干干净净散了便是。”说完,朝他略点了下,转身便要走了。

那杨昊起先见顾早神色放缓,心中本已是有些欢喜,待听见她说出了这样一番话,那心却又立刻空落落地悬在那里晃了。想再说些什么,却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见她要走样子,有些焦急,一把扯住了她袖子,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个红底金纹精美小盒子,塞到了顾早手上。

顾早一眼便认出这盒子纯粹是阿拉伯风格装饰,正想开口,杨昊已是缩回了自己手,低声说道:“这里面是我自大食带回蔷薇水,闻着味道并不浓烈,很是清雅,瓶子也是少见琉璃,你拿去用看,可否喜欢……”

顾早一怔,眼睛还落在那盒子上,杨昊似是怕她拒绝,已是掉头匆匆走掉了。待她回过神来想将东西还了,却是只剩下他渐渐远去一个背影了,夹杂在人流里,瞧着却仍是那样显眼。

他口中这蔷薇水,便是香水了。其时这蔷薇水却是非常珍贵,据说每年大食入供给宋室皇家也不过寥寥几十瓶,只宫中太后和那得宠后妃以及一等贵妇才能有幸拥有,旁人便是有钱也买不到,所以当时又有"旧恩恰似蔷薇水,滴在绮罗到死香"诗句,虽是借蔷薇水隐喻怆然情事,却也是道出了其香久不散去特性。

这样一件在时人眼里便是用万金也难换东西,他竟是这样塞了过来。顾早望着他离去方向,一时倒有些茫然起来,突地听见刘虎声音在自己耳边响了起来,急忙将那个盒子胡乱藏进了袖中,心里跳了几下,倒是有做贼怕被人抓住似感觉。

原来今日大相寺外人多车多,刘虎却是费了老大劲才找到了个空地将那骡子车停了,进去找了半日,才看见独自站在墙边那酸枣子树下顾早,这才奋力排开人群,挤了过来。

顾早朝他笑了下,两人便一道去了方才那个杂耍摊子,左找右找却是不见自家人身影,正有些焦急,却是看见前面挤了一堆人,似是又听见了方氏声音。

顾早有些慌了,急忙死命挤了进去,却是果真瞧见了自己娘在和一个扑卖黄柑贩子吵了起来,急忙问过了,却又哭笑不得。原来方氏瞧见那贩子篮子里黄柑圆溜可爱,想着扑几个过来晚间佐盘,不想手竟是大顺,不过费了十来文便已经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