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岳腾在家中也是帮着父母下地,素来不是个娇惯的,心中已是有些愿意,突然抬头瞧见店里那个十五六岁的俏丽丫头正看着自己,面上一红,哪里敢细看,慌忙低头应了下来。
顾早一笑,叫他再去吃饱了饭,明日再过来上工,岳腾红着脸出去了坐在那里,三姐早已是给他盛好了饭,又端来了两碟子的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这才再三谢过后,在方氏不满的目光中离去了。
那方氏待人一走,立刻便念了起来,顾早摇头叹道:“娘,你真是个糊涂的,我家里弟弟小,就几个女人把个店,素日里也难免会遇到个把拎不清的无赖地痞来捣乱,都靠你一人骂架,我怕你也吃亏,如今有这样一个人高马大武艺高强的,也能镇得住场,且他又说进京来考武举的,万一要真的是中个武状元什么的,到时候你还怕他赖在这里不走?只怕你就要贴过去巴结了。”
方氏被顾早说得哑口无言,沈娘子也在一边帮腔了几句,她细细一想,还果真是那么回事,这才转怒为喜,自去收拾桌子上的那残羹冷炙了。
那岳腾第二日早早便过来了,本还有些担心这饭馆里的老夫人给自己甩脸子看,不想却是瞧见她对着自己露出笑脸,还以为她昨日不过面冷内热,心中更是感激,做起活来也自是卖力。米店里送来了米,他轻轻巧巧一下,便扛起来两大袋,进进出出的,没几下便放后屋里摞得整整齐齐的,方氏瞧了,这才真正有些满意起来。
却说光阴似箭,转眼便已是四月初了,天色渐暖,顾早家天井里的那架子藤萝也开了满架紫色的花,烂漫一片,瞧着喜人,闻着也是清香扑鼻,青武趁空又挖了个坑,压下个大缸子又在那里面种了几蓬的莲藕,又投了十来条鱼苗,此时虽未开花,却也是凌波翠盖,下面银鳞翻动,瞧着十分有趣。
顾早如今一切顺遂,就只是心头被那秀娘的婚事压住,想起来便纵总是有些难过,离那四月十八的婚期也没几日了,忍不住又瞒着方氏过去瞧了下,见她家已是一片喜庆,忙着预备婚事的样子,连那秀娘自己,也是一副闭了眼睛听天由命的样子,回来心中更是郁闷。
明日便是初八的佛诞,京城内外的各大禅院都有浴佛斋会,尤其是那城外的禅林寺,更传闻有得道高僧亲自开坛讲经,送那善男信女浴佛水,风传往年凡是有幸听过那高僧讲经,得过那浴佛水拿回家沐浴的,竟无不是心想事成,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得道的得道,所以提前一日,便早有无数的人赶到了禅林寺漏夜排队,只等着明日一早占个好位置得见高僧法颜,分得那一瓶子心想事成水。
那方氏自备秀娘的婚事刺激到了后,眼见着自家三个女儿都是吊在那里没个奔头,心中时时不安,待从沈娘子嘴里听说了那高僧讲经和浴佛水的灵验,又举了个自己大侄女生儿子的活例,哪里还按捺得住,亲自去叫了顾大姐拖了一双儿女过来,叫停了明日的买卖,又张罗着让顾早和三姐初七晚上都一道去那禅林寺占位。
顾早见方氏如今丢了黄大仙,改信弥陀佛,心中暗自好笑,她哪里信这些,再说那禅林寺也是去过一次的,只是见方氏急吼吼地必定要去,大姐也是有些心动的样子,便叫了辆车,备了两篮子的各种吃食,托岳腾护送了过去,自己只推说要留在家中看铺子,三姐本也是不想去的,也不知怎的突然改口又说一道要去。
方氏心中虽是恨不得抓了顾早过去,让她靠近那大师也薰点佛气过来,只是见她态度坚决,又怕去晚了抢不到好位子,想着自己多带些水回来让她洗下也是一样,当下也不纠缠,叫了一家子的人,连那柳枣也没落下,坐上了车,在岳腾的护送下朝着禅林寺去了,一路的街面上竟是遇到不少和自己同方向的车,怕都是赶往那禅林寺的,生怕去晚了,只不停地催那车夫,恨得那车夫发恼,要半路赶她下车,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