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会害怕。

当他年纪小一些,第一次了解到自己与常人的不同时,一度为此感到恐惧。

就好像他比别人多了一盏更为短暂的时钟,冷酷地在耳边滴答倒数。

但渐渐的,时绮开始学会忽略钟表发出的杂音。

吃到好吃的甜点、学会一支感兴趣的舞、和朋友一起赢下球赛、连续阴雨后遇见放晴的好天气……应该是为了这些幸福到足以忘掉所有烦恼的瞬间活着,而不是被动走向他不喜欢的人生。

比起不自由,相较于旁人短暂些的寿命好像没那么难以忍受。

况且距离最后的期限还有很多年,与其担忧虚无缥缈的未来,不如抓住当下的快乐。

但时安的思想比较传统,无论时绮和姜宥宁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时安总认为相比起性命,不合意的婚姻忍一忍就过去了。

剩下的姜礼没有立场,负责和稀泥。

也因如此,这场拉锯战从时绮成年起就隐隐持续到了现在。以前大家还能勉强维持平衡,近期因为他的信息素水平飞速下降,时安开始逼他做出选择。

长辈的想法难以改变,只能自己另寻出路。

时绮本想把傅思越从黑名单放出来,让他也去抗争一下,毕竟多个人多份力。

但转念一想,傅思越那个妈宝男没有一点主见,一定会回答我听我妈的,时绮很快放弃这个打算。

正是在这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时绮?”

他闻声停下脚步,秦书赫正站在不远处的香樟树下,旁边还有一个人。

那人上半张脸被树木投下的阴影遮蔽。似乎感受到时绮的目光,商随往前走了两步,完全暴露在时绮的视野内。

他穿着半露锁骨的衬衫,叠了一件同色系的印花外套。容光焕发。衬得旁边天天熬夜掉分的秦书赫宛如一株枯草。

“你干嘛呢。”枯草开口道。

“我……”时绮一顿,反客为主,“你干嘛呢?”

他说话的同时,视线不自觉落在商随身上。

今天没穿破烂了,不过还是很花哨。

商随锁骨处的纹身是什么……?看不太清楚,是花吗?

秦书赫回答:“准备带新老师逛逛学校。”

被点名的新老师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嗨。”

时绮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心里却十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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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随什么时候成美院的老师了,他不是绘涧的侍应生吗?

他正想开口问,又觉得秦书赫这个大嘴巴白的都能说成黑的,万一到处乱讲,对商随影响不好。

秦书赫看看他,又看看商随:“你俩认识?”

时绮抢先回答:“刚认识。”

商随原本似乎想说什么,闻言没有出声。

“好难得,”秦书赫稀奇道,“你平时都不搭理人的。”

“我不搭理傻子。”

“?”秦书赫扭头,“哥,给你介绍一下啊。隔壁A大著名低素质选手,不要看他长这样,其实具备极强的攻击性,碰见了最好绕道走。”

时绮见他在商随面前抹黑自己,面无表情道:“你话真多。”

“看起来不像。”商随笑了笑,“不过我会记得的。”

“哎,那正好,我们逛学校也逛得差不多了。”秦书赫提议,“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晚上系里有聚餐,哥你一起来吧?”

秦书赫又问:“时绮你去不去?好几个人你都认识,还有之前拜托过你当模特的……”

时绮没注意秦书赫在说什么,他看着商随,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家里执意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