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颤抖而剧烈地抖动起来,像一簇簇、颤巍巍盛开的黑花。
肉道变形,痉挛缩紧,喷出了一大股一大股淋漓的水液。
湛云石看着眼前眼睫半阖、用力地揽住他脖颈的秋秋,爱怜地含吮着他的嘴唇。触手又簌簌抖动起来,湿液流了一地,闪着淡淡的光。?
14、余白(一)
河水清凌凌地流淌着,荡漾着细碎的光波。
一个瘦小的孩子双手兜了一捧水,再抬起头来,是一张白净的小脸。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间、耳际,那双黑眼睛像流水一样,澄澈而安静。
他抱膝坐在河边,似乎在发呆。
一只肿胀的断手像小白船一样,随着水流起起伏伏,散发着一股尸体特有的恶臭。
小孩盯了一会上下浮动的小白船,脱下自己的上衣,把它捞了上来。
刚刚洗干净的手又被泥土染脏了,小孩郑重地把这截断手埋进了坑里,用手把土拍实了。他又抬起头来,四处张望,蹲在一摊野花面前,用手指轻轻碰着柔软的花瓣,似乎是在挑选。
他扶住花朵,小心地从不同的花上,扯下了蓝色的花瓣,把它们放在埋实的土坑上,摆成了花的形状。微风吹拂,花瓣微动,乍一看像从土里盛开的花。
他站起来,静静地看了一会,像在无声地告别。
白跑回营地的时候,又来了一批新的伤员。他们身上混合着浓杂的血味、汗味、腥臭味,还有受伤的人特有的腐败的味道,在小小的营地里发酵。
在白眼里,他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味道,一样黑洞洞的嘴巴,一样的哀嚎。最后,他们也许会沉寂地躺在那里,也许会咧嘴大笑起来,像两个极端。
霍普就是后者。但是他已经没力气再笑了。他的大腿只留了一小截,像一个怪异的肉瘤,从躯干上突出来。红黑色的血、黄色的脓,浸透了纱布。物资短缺,他已经好几天没换过药了,他知道,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意识昏沉中,他看见那个小孩向他跑过来,看着他的腿,一脸无措。
他想笑,没成功,咳出了一大口血。他垂下了眼皮,在心里默默地为这个孩子祈祷,要好好活下去啊。
白拽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他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在懵懂的年纪,这连接生死的一幕永远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他还没能真正明白生和死的意义,却已经能熟练地分辨出它们的区别,就像分辨甜丝丝的糖和干硬的粗粮。生与死是他幼小世界里的常态,他以尚且稚嫩笨拙的看法,用自己的方式对待它们。
锋利的石片割开了皮肉,男孩的脖子上流下了一丝丝鲜血。刚才还破口大骂的男孩呆呆坐在地上,身下一摊骚臭的尿液,他抖着嘴唇,看着身前那个恶魔,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余白不屑地扫了一眼这群屁滚尿流的男孩们,把石片一扔,潇洒走了。下午,就被院长妈妈逮住了。
余院长一把揪住了这个想偷偷溜走的孩子,笑眯眯地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小白,坐这儿,我们来聊聊天。”
余白只好别扭地坐下来。
说是聊天,余院长却没开口。两人静静地坐在长椅上,任凭夏风吹拂,燥热中带来丝丝凉爽。
她看着身边这个孩子,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小孩默默地站在那里,脸上是超出这个年龄段的安静,就这么跟着她进到了孤儿院里。
她想起送孩子过来的那个年轻女人说的话,“这孩子,当时突然出现在我们后方营地里,也是他命大,好手好脚地待到了战争结束。我们还有孩子....只能把他送过来。这孩子很乖很聪明,就是不爱说话,还有,他的下面....”那女人言辞恳切,点出了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递给她,被她连连拒绝,才收回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