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看不出来林一砚这种问一句吭一声的人能写出这么一大段废话。

“老师,以前这种演讲都是林一砚做的吗?”时澄月扯了扯廖卫峰的袖子。

“第一学期是十一班的倪泽,后来就都变成他了。”

也是难为了林一砚,能有这么这么多的鸡汤可以讲。

如果不是廖卫峰时不时回头以眼神警告,时澄月都要靠在墙边睡着了。

“在我看来,这个世界是没有宿命论的。同学们,无论你们现在在普通班还是重点班,都不要因此而放弃亦或懈怠,生命这条长途充满了未知,而人生就在于不断打破既定规则。现下,你所认为的脱轨,也许是开启一条新征程的光明起点。最后一年,我与大家共勉。”

演讲到此结束,台下响起掌声。

最后这段话也是林一砚写的吗?

时澄月站在演讲台的右侧,林一砚站在最左侧。在田鑫泽说这些话的时候,时澄月忍不住站直了身子,在这片热烈的掌声中,目光不由自主地向林一砚投去。

少年站在那里,似乎是前一天没睡好,面容露出懒倦,身姿却矛盾地笔挺。刚刚廖卫峰还批评自己没有穿校裤,此刻她都想招呼廖卫峰去看看林一砚,这位传说中的年级第一也没有穿校服。

典型的衣架子。

宽阔平直的肩膀完美地撑起了宽大的短袖,两手背在后头,他站在那里时就像难以攀爬的高峰和耸立的参天树,透着疏离与傲然。

明明是自己写的稿子,却听得一点儿都不认真,似乎还有些犯困。

林一砚不和人说话的时候,眉眼微微收敛着,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和他说话仿佛也是一件需要鼓起勇气的事情。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林凯然一样,对待人的冷漠态度如出一辙。可是为什么面对林凯然,她会轻而易举地放弃,而面对林一砚,她就有一种打破砂锅的执着呢?

时澄月并不觉得是因为林凯然有喜欢的人这个理由让她望而却步。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对时澄月说林一砚有喜欢的女生,那她会是什么反应?

她一定会浑不在意地说,有喜欢的女生又怎么样,他喜欢他的,也不妨碍我追他呀。

田鑫泽演讲结束,走下台。

林一砚打了个哈欠,敷衍地竖起大拇指,结果田鑫泽回了他个中指,估计林一砚嘴里没说什么好话,他懒懒扯着嘴角笑,于是眉眼间的疏离烟消云散。停留在时澄月眼里的,是他一览无遗却又习焉不察的少年气。

也是在此刻,她发现,他和林凯然不一样。

就像是在烈日炎炎的午休后,拖着困倦疲累的身子拿过一瓶橘子汽水,拧开拉环的那一瞬,随着“呲”一声,气泡和冷气争先恐后地往上涌,清凉气息迎面扑来,让人顿觉心爽神怡。

“听傻了?”廖卫峰回过头问,“有没有想好好学习的念头?”

时澄月:“......”

倒也不用这样见缝插针地督促她好好学习。

“有有有。”

升旗仪式结束,一班到十二班的队伍依次经过主席台前往北楼的楼梯口走。终于看见四班的人时,廖卫峰叫住路梁,让他去办公室再搬一套新的教辅书。

站在廖卫峰身边的时澄月近距离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又是一阵呜呼哀哉:“前几天不是刚发了一套新的吗,怎么又来了。”

廖卫峰将书卷起,敲了下时澄月的木鱼脑袋:“为了帮你们挑选教材,我头都快秃了,你还在这里抱怨书多!”

时澄月叹了口气:“好的好的,老师您辛苦了。”

廖卫峰懒得再看她这副耍宝的模样,使唤道:“帮路梁一起去搬书。”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