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砚无辜地耸耸肩,自然地走到时澄月旁边,下巴朝着走在前面的两个人一抬:“把我赶下来了。”

时澄月不走心地嗯了声。

林一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时澄月的脑细胞已经乱成了一团麻花:“没怎么,我在想事情,你闭嘴。”

身边的确没动静了。时澄月侧头,林一砚正好看着她,眉峰微蹙,点漆似的深瞳里露出疑惑,像只被主人训斥后无辜的大狗狗。

他真是身体力行地证明了时澄月刚刚的命题。

她的确吃这一套。

时澄月心一颤,砰砰砰的声音再次袭来,重如鼓击。

她改口:“哎呀他们不要你我要,你乖乖在我旁边站着,不要和我说话好吗。”

她的发尾扫着林一砚的脖颈而过,痒得他眨了一下眼睛,他抿唇,不动声色地把视线转移到前面,佯装平静:“哦。”

“那边的几个在干嘛!”后面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四个人脚步一僵,视线交错相对,笑容不约而同地僵在了脸上。

“是黄主任吧……”祁嘉虞咽了下口水。

“别回头别回头!”时澄月小声重复,“我们……”

“跑!”

话音刚落,四个人拔腿就跑。

黄忠实本来和两个老师散着步,往这边看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现在他确定了,又有小兔崽子在他面前犯事。

他气上心头,嗓子吼得震天响:“别跑!我说不许跑!你们几个听见没有!”

他卖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追,旁边两个老师也是上了年纪,步子迈得还没有黄忠实大,他们插着腰,喘着大气:“老黄,慢点,等等我们!”

今天的云朵很低,如一团一团挤压在一起的染了污渍的棉花糖,下一秒就要倾斜下来裹挟住人。

“轰隆”一声,天气预报没有撒谎,真的下起了倾盆暴雨。

整个天空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着,雨珠砸在地面上,潮湿的水雾往上升。因为有风,雨斜着飘散在空旷空间内,一旁的枝叶可怜地被迫摇曳着,坑坑洼洼的地上,迅速汇聚起一汪又一汪的雨水。

雨珠砸在黄忠实镜片上的那一刻,他停下脚步,躲在房檐下,看着快速远离自己视线的四个人,气不打一处来。

气喘吁吁地说着:“小……小兔崽子……别让我抓到你们……”

操场上,比赛进行到一半,跳远跳高的同学紧急撤离场地,百米长跑跑到一半的男生没听见吹哨声,愣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跑。

地上积起了水洼,像一面透亮的镜子,纳着这所学校的雨后景象。

少年少女球鞋帆布鞋踏过水洼,水向四周溅去。

四个人跑到北楼教学楼里,向外伸的屋檐遮住了雨水。

头发湿漉漉的,完全地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时澄月刚想抬手去擦,却发现自己的手早就被人抓住。

她低头,视线又顺着那双手往上移。

她不知道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被林一砚抓住的。

林一砚似乎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松开时澄月的手。

时澄月没来得及离开视线,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递来的那一眼。

短发湿漉漉地垂下来,又被他随手一抓。眉眼舒展,纤长眼睫上挂着一滴一滴小小水珠。那双眼睛在水蒸气的氤氲下更显得黑亮炙热。

这样一双眼睛,只望着她,毫不收敛。

时澄月的心跳又很没出息地剧烈加快,带着潮湿气的衣服贴着自己的皮肤,她却觉得自己头顶的毛孔都要争先恐后地张开了。热气从头顶汩汩冒出,自己就仿佛蒸笼上白白胖胖的肉包子,掀开笼屉,企足而待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