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楠急问,又从外婆的笑容里读出了答案。

向荣通过了省城女校的入学考试,小大姐跟大小姐当同学。省城女中的女学生服是细白布的上衣,黑洋纱的裙子,穿上谁也看不出来她是女佣出身。

“我们还去省城的照机馆拍了照片。”那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拍照片。

拍完相片,照相馆的师傅还会给相片写上字,向阿婆用手帕慢慢擦嘴:“书兰姐选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啊?”

“金兰同契。”

“照片呢?我能不能看。”向楠翻过外婆的相册,有外婆参加工作拿了表彰的单人照,也有女职工们一起去疗养拍的大合照。

几张之后,是外婆外公穿着朴素衣装,胸口戴大红花的结婚照。

再后面的就是家庭照,先是舅舅们的,然后是妈妈,最后几张是小辈们的,哥哥姐姐们结婚时的家族合照。

但她没见过那张最年轻的,外婆十几岁时的女学生照。

向楠问完,久久都没听到外婆回答。

河道间荡过几艘挂红灯的乌蓬船,船上坐满了元旦假期出来旅行放松的游客,向阿婆望着船上红黄灯笼:“没拿到。”

日本人投降之前把省城炸掉大半,照相馆炸没了,那张照片也烧没了。

向楠捏筷子的手顿住,省城被炸了,外婆没能去读书。怪不得外婆相册的第一页,是空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