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所有人立马噤声。

裴祁深一把攥住桑折夏手腕，压低声音说：

「不是都跟你说别来兼职了？难道我养不起你么？算了，你先去换衣服，然后过来一起吃饭。」

桑折夏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抱歉，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

裴祁深眉头紧皱，咬牙切齿道：

「你还嫌我不够丢人么？」

有一个当服务员的女朋友…让他觉得丢脸。

意识到这一点的桑折夏突然释怀了。

如今站在面前的，早已不再是她爱的那个祁深。

祁深会夸她怎么能把服务员的丑制服穿得那么漂亮。

会狼吞虎咽地吃完她从餐厅打包的食物，说我女朋友怎么这么好，有啥好东西都想着我。

桑折夏摆出迎接客人的标准笑容：

「如果您觉得不适，我可以让我的同事来提供服务。」

她转身走了。

身后，裴祁深拳心紧握，领着众人大步走进最里侧的私密江景包间。

桑折夏没有去服务他们，叫了一个从前和她关系不错的同事。

毕竟这帮人出手阔绰，小费肯定少不了的。

后来她端着酒路过包间。

虚掩的门缝里，裴祁深坐在主位，眉眼阴沉得可怕。

「裴哥这是何苦呢？以你现在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身边就有施盈这样的相貌家世都顶尖的，非留着这个拿不出手还不识趣的桑折夏干嘛？σσψ」

裴祁深仰头喝尽香槟，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除了我身边，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还能去哪儿呢？她只有我了。」

「裴哥还是太有良心了哈哈哈。」

裴祁深没有反驳，低头陷入沉思。

桑折夏笑了笑，爱到最后只剩良心。

她该遗憾，还是庆幸呢？

第6章

5

服务完一桌客人后，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冷水扑在脸上，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二十一岁，灰头土脸，毫无生机。

这大半年来，她缺乏安全感，整日患得患失，内耗得几乎不成人样。

是的，她只有裴祁深。

但裴祁深不是。

从前两个社会底层的苦命人互相取暖，从满是玻璃渣的生活里搜寻幸福。

裴祁深说：「折夏，我只有你，也只要你。」

可如今他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仿佛全世界都吻了上来，呼朋唤友，游戏人间。

只有桑折夏还停留在原地，身后空无一人，站在她身边的裴祁深也渐行渐远。

她只有他，但也不要他了。

施盈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在镜中同她对视。

笑容的体面里带着一丝轻蔑。

「都听到了吧？桑小姐自命清高，我想你应该识相些主动离开。」

桑折夏轻嗤一声，挪开视线扯纸擦手。

许是施大小姐从没被像她这样的穷人忽略过，她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声音都尖锐几分：

「你这是在利用他对你的怜悯，死皮赖脸留下只会耽误他的前程！如果真为了他好，你就该自觉些…」

「什么叫自觉？」桑折夏反问：

「施大小姐连和有女朋友的男人保持边界感的自觉都没有，有什么资格来提醒我呢？」

「你！」

桑折夏靠近她，忽地抬手，吓得她立马捂住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