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对不起,”温和宜再开口时,俨然带着哭腔:“前几天跑出去,害你找了很久。我应该好好陪着你的。是我先食言的,不该再提要求。”

“这样啊。”商唳鹤配合他,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功过相抵,这一页先掀过去吧。”

掀过去?温和宜眼睛一刹那睁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被原谅了,对吗?

商唳鹤认真地看着他:“和宜,我一直以为我们都是成年人。”

温和宜的震惊变成茫然,没有听懂。

“就意味着我们都是独立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能为它负责。”商唳鹤语气难得平缓了下来:“可我没想到,你只是看上去很成熟,其实很糊涂,像个孩子。”

莽撞,任性,不计代价,攻击性高,这都是孩子、或者说人类的天性,在未经教化前,每个人都是这样。有些小孩会本能地虐待小动物,摔砸动作,同时也会哭会闹,会撒娇讨饶。温和宜跟他们的区别仅仅是破坏性更高。

“其实我真的很讨厌孩子,”商唳鹤抬手,隔着帽子摸他脑袋,只摸到帽檐蓬松的绒毛:“相处很累,我也没有耐心。”

温和宜急着攥住他手腕,用力到在上面掐出一道红痕,与暴力的行为相反,话里满是哀求:“我不会很麻烦的……我会听话,您可以再把我关起来,想见我的时候再放出来,等您烦我了,再关到见不着的地方去。”

听完,商唳鹤挑眉:“那样你不会再想自杀吗?”

“不……”想说不会,但又没底气,只能乖乖闭嘴。

商唳鹤用另一只手轻轻触碰他的小腹,“包括它。我不想当‘父亲’,也懒得负责。”

隔着厚衣服,感觉不到他掌心的温度,可孩子还是轻微地动了动,催促温和宜离商唳鹤近一点、再近一点。但温和宜丝毫不受影响,脱口而出残忍的话:“我去打掉吧!它已经没用了,我们可以扔掉它的,不给您添麻烦。”

好像一杆秤砣堵在喉咙里,商唳鹤一时失语。温和宜敏锐地发现他不对劲,改口:“或者您说怎么处置,我都听您的。”

他总是很摇摆。对自己的孩子也没有多浓的感情,要不是能利用它留在商唳鹤身边,它让他变丑,孕吐,受了那么多苦,他早就打掉了。

“和宜,你不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吗?”商唳鹤加重力气,意有所指。

话题跳跃得太快,温和宜要很吃力才跟得上,心虚地辩解:“我答应过您,会好好照顾的……只是,您更重要。”

“但你不能自作主张。”商唳鹤摇头,挺耐心的语气,但就是让人忍不住愧疚:“你看,和你在一起,我总是得教你。”

温和宜不安地看向他,意识到这是一句通知而不是指责:“对不起,我知道我不正常,我可以去看医生的,我自己学,好吗?”

商唳鹤再一次告诉他:“其实你本来就会,但是你忘了。”

温和宜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说了更让人捉摸不透的话:“我也不是凭空学会的。”

日头越来越高,正挂在头顶,两个人的影子缩成一小团,汇聚在脚下,因为离得过近,边缘处扭了扭,竟然贴到一块了。

“我也有不懂的东西,所以温和宜,你得和我一起学。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自残,也不能再胡思乱想,等我们回去,你就乖乖看医生,学着做个好伴侣。”

两个人有身高差,不大,但足够温和宜仰望他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姿势不太方便,他就后退半步,微微弯腰,刚好可以平视:“我也得学学怎么当‘父亲’。和宜,这样说你明白吗?”

当事人怔怔的,眼里聚着泪,却仿佛丧失了所有的语言功能,两只手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