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从不远处驶来,被温和宜的车挡住去路,急刹车后仍直直朝他飞来。后面的车紧追不舍,眼见就要追尾。

温和宜重启油门,试图让出供迈巴赫通行的路。积雪厚厚一层,车轮在雪里打转,温和宜刚踩出去,后面竟又来了一辆车,将他夹在中间。

迈巴赫为不将他撞到桥下只好转向绕行,他眼睁睁看着车轮倒转方向,在雪里艰难滑行,车身有些动荡,好在很快恢复平稳。

他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到有人从车窗里探出来,灯光下枪管闪着冷冽的光,一发子弹打穿了迈巴赫的车胎。

吱呀

刺耳的摩擦声,温和宜一颗心几乎跳出胸膛,拼命用自己的车去挡在失衡的钢铁和护栏之间,偏偏晚了一步。

一瞬间的擦身而过,温和宜听见刺耳的摩擦声和坠水声。

砰!

巨大的波浪拍击水面,一瞬间炸开无数水花,化为数个小波点,层层不穷。

迈巴赫被冰冷的水面吞没,水波平息后就再无踪迹,像从未存在于世界上,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世界归于寂静,温和宜清晰地听到清脆的破裂声,他甚至能看见自己平直的心跳,属于他的一切都在迈巴赫落水后骤然消散,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想不了,急刹车后冲出车门。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脑中血管砰砰作响,鼓得人好疼。

他一张嘴就灌了满嘴冷刀,想吐,可他鼻子已经无法呼吸,只能大口大口地,一边干呕一边喘粗气,痛得直落泪。

他越是急着追逐主人,就越是有车拦在他前头,他好着急,张开嘴却只能干啊几声,说不出任何话来。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停滞了,温和宜摔了一跤,挣扎着爬起来,越过栏杆纵身一跃,追随主人的车投入冰冷的河。

水面翻涌起不大不小的水花,很快归于平静。

冬天的衣服厚重,兜满了水,重逾千斤。他在水下动弹不得,只好慢慢下坠,恍惚间看到主人的车,就往那边赶去。

永定桥尽头,商唳鹤将这一幕尽数收入眼中。

身边陪他的是夏家的少爷夏宁之,跟他青梅竹马,感情浓厚,这次是借保护他的名义跟来,顺便带了相机,试图留些证据。

夏宁之担忧地望向商唳鹤,然而并未从那对格外幽深的黑眸中找到悲伤和怜惜,既安心又绝望。

安心的是商唳鹤不爱他,好歹也没有爱任何人;绝望的却是亲眼目睹一个人为自己奉献生命,商唳鹤依然没有半点反应,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值得他再多付出半点情感。

夏宁之百感交集,商唳鹤却已起身。

“去哪?”夏宁之问:“带枪的人可能还没走,现在出去危险。”

商唳鹤只说:“报警。”

让警察来管管他这位大哥吧。

途径永定桥头,商唳鹤有一瞬间驻足。

他提前知道了这次堵截计划,压根不在那辆车上,温和宜跟着跳下去,他本来只觉得愚蠢,尽给人添麻烦。

除此之外呢。

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爱,而是没有幻想中炽烈、专一、迷幻的爱,爱复杂而多变,包含一切一切如有似无的情感。

十年前,他被人告知,宁可没有,但不要这样的爱,他奉为皋臬。周围没有,他可以一直找,整个世界都没有,他也不介意终身孤单。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炽烈而专一的爱吗?

温和宜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他很小的时候,喜欢的玩具被温穆宇抢走,继母说没有妈妈疼的孩子就是这样,穆宇应该更爱妈妈,一直听妈妈的话。

他那个讨厌的父亲也是这样,打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