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千屿推开门时,谢槐已经恢复了躺在床上看书的姿势。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倚在门框处看了对方好一会儿,再开口的声音变得有点蔫:“……为什么不反抗他呢?”

“重点是那个吗?”谢槐把手中的书移开,撑起头回望曲千屿的视线。曲千屿无声地摇摇头,心想他当然是不懂的,谢槐从不在人际关系上自找麻烦,别人若是没跨过那条线,他就会一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当曲千屿想跨进一步束缚对方时,又会想到自己从前在谢槐面前默认的事情:他不会那么贪心。

果然谢槐说完这句,就毫不犹豫地另起了一个话题:“你说,他怎么进来的?”

曲千屿一时五味杂陈。可以说唯一的好事是,谢槐也并非是因为孟风遥特殊才这般模样的。很难想象究竟有谁能真正走进他的心。

他垂下眼眸:“或许是二次分化的异能吧。”

谢槐纳闷地盯着同僚几秒,朝他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他过来。曲千屿乖乖走过去,一坐到床上就将谢槐整个圈抱进怀里,像只黏人的大型犬,只差条尾巴在身后晃。谢槐靠在他身上,抚摸着他赤裸而紧实有力的手臂,默默传递出一种无言的安慰。尽管谢槐并不理解曲千屿在低落什么,他不过是知道肢体接触可以给对方带来一些安全感。

“不对,不是二次分化的异能。至少到今天为止,关于八阶异能者的情报里,少有提到这种与初始分化异能毫不相干的能力。”

“你很在意八阶异能者吗?”曲千屿问。

“他们是人类中的最强,不值得感兴趣吗?”

“只是人类中的最强而已。”曲千屿口吻微妙起来:“人类本质上是很脆弱的。”

“如果你没打算告诉我全部事情,就不要讲那么危险的话。”谢槐睨了他一眼,“你应该很清楚,基地内对变异种的话题很敏感。”

“不,我的意思实际是,因为脆弱,人类很容易被其他生命影响。”

“噢……?”

“别太在意了。”曲千屿收紧双臂,他温柔地说:“再等等,我一定会成长到……”可以完美地保护你的那天。

“你已经很棒了。”谢槐歪歪头,露出了陷入回忆的表情:“你不是已经成长为自己想要变成的人了吗?”

对谢槐来说,发现和夸赞别人的优点似乎从来不是一件难事。曲千屿的心里突然上浮起一种流淌着暖意的难过。或许谢槐会觉得这种想法很荒唐,可曲千屿确实在他身上重新找到了母亲给过自己的爱。

“还是差一点吧。”曲千屿回答。他怎么能忘了?在谢槐面前暴露诸多的他,受到了何等珍贵的退让与维护。明明察觉了他的古怪,却还是选择为他保密,沉默地包容着他心有不甘的得寸进尺。

有那么一瞬间,曲千屿几乎想将事情全盘托出,从谢槐身上汲取继续前行的精神动力。但他踌躇许久,最终闭了嘴,仍旧无法狠心将对方拖进自己莫测的宿命中。

“唉……我是个很容易寂寞的人,请多陪陪我吧。”

谢槐失笑:“搭档,差不多可以了。”

和孟风遥的碰面过了几天后,就像是和对方约好似的,江烛竟也抽空来了一趟。他跟在乌清露的医疗队身后,美其名曰“行使清道夫的监察职责”然后用阴森的表情和语气强行在医生那里抽出了一段让他们独处的时间。

江烛把方形首饰盒掏出来的时候,谢槐愣了愣,神色肉眼可见地迟疑起来。江烛盯着他的反应,与往日的从容不迫相比显然是紧张的,手心甚至覆上一层薄汗。

在谢槐的沉默中,江烛的动作不自觉地随之停顿,他想:这个决定不得不说很唐突,万一谢槐不愿意收下怎么办?

然而莫名凝固的氛围很快被谢槐本人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