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着呼吸,一点一点往前挪,和来时截然相反的缓慢。她在想,见到沈阙飞,她要说什么,以及她究竟为什么来?如果不是林视心软,她的举动好比螳臂当车,恐怕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毁了自己。

说白了……她到底在干什么呀……如果谢槐在,一定会说她这是毫无意义的冲动……

可恶,还不是担心他。

“小鬼。”

客厅突然传出的声音把苏忆白吓得一激灵。

“谁让你来的?”

结果是对方的声音给了她勇气。苏忆白干脆大步跨过门,望向斜靠在沙发上正懒洋洋品着酒的沈阙飞。

屋内只开了盏小灯,亮度还不及窗外的朗月。那冷色的月辉穿透玻璃流淌进来,给他和手中的酒液镀上了一层银灰色的光。只是柔和的光影也没能晕染开沈阙飞周身的气势,鎏金色的熠熠双目在昏暗环境中更显锋利逼人。

苏忆白先是被他的凝视吓了一跳,接着又松了口气:看来这头猛兽还是神采奕奕,没被打击了锐气。

“我……”

话才出口一个字,对方弹了弹手指,有什么东西从掌心飞出去,撞击开关让屋内彻底亮起来。

光线刺痛眼睛,苏忆白呆了呆,说着:“我……”

这一回,同“我”字落地的还有几颗飞速下滑的泪珠。就像是灯的开关也连接了她眼泪的开关,苏忆白当即号啕大哭:“我好害怕!”

沈阙飞就这么看着她哭了十分钟,看着她抽着纸巾擦脸,好不容易止了啜泣,又自己默默爬上沙发坐到他身旁,掌心里揪着被捏得皱巴巴的纸团。

这小妮子不会指望他会去哄她吧?沈阙飞心想。由于他很坏,所以他什么也没做。

苏忆白没跟他计较,哽咽着问:“千屿哥还有救吗?”

“没救了。”沈阙飞利落地回答。

他确实是亲眼目睹曲千屿异化出触手,那副景象,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考虑,对方都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而被变异种感染的下场是死亡。

“可你明明放走了他……”

不要说其他人,就连苏忆白也明白这个道理:曲千屿异化用时二十秒,但任何一个八阶异能者都可以在十秒内反应过来并解决他。

放在往常,沈阙飞不会有耐心解释。不过现在正是无聊至极的时间段。

“雀鹰和楔尾雕,是我一手带大的臭小子里唯二两个活到现在的。看在旧情的份上,我只给他一次机会。”

“……”如果连沈阙飞也说那是因为旧情而不是存在别的什么转机,苏忆白便知道,曲千屿是真的完蛋了。

她一下子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曲千屿和谢槐关系很好,对她也不错。一个熟识的人就此丧命……哪怕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苏忆白仍然感到浑身无力。

谢槐……会伤心吗?

“不会的。”沈阙飞淡然地说。

苏忆白猛地意识到自己不慎把心里话问出了口。

“每个杀手都提前交付过遗言。每次行动,他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不会的,他很清楚,我们迟早要生离死别。”

“……”

又哭了。

这就是沈阙飞不想和小孩子说话的原因。

哭累的女孩迷迷糊糊倒在他的手臂上,泪水渗透布料产生令人嫌恶的湿黏感。她像只被暴风雨淋湿的幼鸟,瘦小的身躯颤抖着,手指还要紧紧抠住他的衣角。

沈阙飞一动不动,继续悠然地喝着酒。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心情远没有面上那么平静。他和苏忆白一样,被这段时间的动荡提醒了同一件事情。

如果近在咫尺的曲千屿也会被感染,也会死去,那谢槐毫无疑问有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