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繁枝换了个话题,聊起她前段时间各地巡演的趣事儿来。这次放假回来,她打算提升一下自己的烹饪技术,洗手作羹汤给她家闪开哥补一下身体。她不在这三个月,这家伙每天加班加点的,整个人清瘦许多。

然而这个想法还没开始实践,一场名为“新型冠状病毒”的持久战席卷而来,神州大地上,笼罩着一层灰蒙蒙又沉甸甸的阴霾。

那段时间,司岍几乎是每天凌晨两三点才能回家,沈繁枝煲的那些汤热了又热,司岍喝两口就倒头睡下,根本细品不出滋味。

大年三十那晚,司岍彻夜未归,新闻上蓝厅的发言人结束讲话时,沈繁枝紧盯着那些一闪而过的镜头,希望能看到自己丈夫的脸庞。然而沈繁枝找不到,她心知司岍不在这些部门司职,他此刻应该在会议厅跟同僚们部署应对措施,接着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慰问或求助电话,以最得体的方式从容答复对方。

沈繁枝在疫情爆发前就住在城南家里,而司岍出于工作需求,决定暂时待在部里不回家住了。部里有休息室和盥洗室,为了省时间司岍连单人公寓都很少回去就寝。他每天都会抽空给沈繁枝打一两个视频电话报平安,偶尔会开一个多小时的车突然回家来拿一些换洗的衣物,但好几次都是挑深夜时间,沈繁枝在睡梦里的时候。他戴着口罩不进卧室,远远看一眼她熟睡的背影,就心满意足地悄然离开。

渐渐的沈繁枝就不怎么看新闻了,每天窝在家里录一些芭蕾舞视频,就连父母来给她送些补品吃食,她都让他们放门卫那里,不与他们见面。

这是沈繁枝第一次真正深刻地意识到,她的丈夫,是一名优秀的外交官,而她是外交官的太太,她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会影响到她的丈夫。

尽管,司岍一直没有回家。

直到三月初,燕京本土疫情清零,核酸检测报告呈阴性的司外交官,才带着满身疲倦,回到他和妻子的爱巢。

他睡了整整18个小时,从前一天晚上的十点,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六点。沈繁枝去叫司岍起床吃晚饭的时候,盯着他清癯的俊颜,倏忽一粒黄豆大的泪珠滴坠到他鼻翼旁她一抹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哭了。

被泪水熨到的司岍悠悠转醒,他下意识抱住泣不成声的沈繁枝,喉结滚动,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已说不出话来。

两人静静相拥良久,沈繁枝才从他怀中起身,“开饭啦,老公!”

“好。”司岍摸摸她柔软蓬松的颅顶,她的长发细密又乌黑亮丽,他好久没闻过她的发香,甚是怀念,“去吃饭!”

司岍在年后就被调去了国际司,所以任务繁重,一直没能回家。部门上司很欣赏他大局当前展现出来的魄力和执行力,疫情阶段性稳定后给他放了三天假,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那去国际司的话,以后是不是可能有机会去巴黎出差啊?”

“是的,新的头儿以前是妈的部下,我们部门很多外务是跟法国那边对接,去巴黎出公差的机会应该不少。”

“那可真是两全其美!”沈繁枝一想到以后司岍就能常去巴黎看她,就兴奋不已,“幸亏你……”

见她突然刹车,司岍抬眸一笑,替她把话说完,“幸亏我当时没有为了要你去法国,而放弃做一名外交官?”

沈繁枝有些错愕,她没想到,她当时的第六感竟然是真的司岍真的为了她,考虑过转行。

“吱吱,我承认,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到我愿意抛弃我现有的一切,和你在一起。因为我知道你的梦想对你来说的意义,我不想你放弃,所以我势必要做出选择。”司岍时刻留意着沈繁枝的神情,她的欲言又止被他再次扼住,“这对我来说,称不上牺牲。因为我很爱你,所以我的人生规划里,不可能将你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