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很久,雨势没有渐弱的意思,天地间都是雾蒙蒙湍急一片,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夜市顷刻消散了,就像被这冷雨冲淡的水彩,打湿的墨画。

墨燃说:“这雨好像没打算停。”

楚晚宁淡淡道:“这雨下得,像是有病。”

墨燃哈哈笑出声,笑了一会儿,转过头对楚晚宁说:“怎么办,回不去了。”

“……”

楚晚宁知道自己应当答他“你不修道吗?”“你不会开个结界吗?”“怎么就回不去了。”

但是他沉默一会儿,不知为何却没有吭声,但也没有应和,只这样抬头,看着茫茫夜雨。

他掌心微热,蜷着的十指间,有些细汗。

正思索着应当如何回答,手却被墨燃扣住了,他那微微的颤抖也好,微微的热度也好,微微的汗渍也好,就都无遮无掩地,尽数落入了墨燃的手中。

墨燃望着他,半晌,喉结攒动:“师尊,我、我想跟你……”

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但心中酥麻悸动,也咽不落去。

到了最后,他黑眸子里又湿又热,一句话,说的热切又含蓄,隐晦又狎昵,他低声道:“我是说……雨太大了,今晚就别回门派了,路那么远,会着凉的。”

楚晚宁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说:“我不冷。”

“那你热吗?”

“我也不热……”

墨燃呼吸炽热,胸膛起伏,未等楚晚宁答话,便握着他的手,贴在怦怦跳动的心口,小声说:“我热。”

雨打浮萍。

但楚晚宁从他眼里看到了火,看到了熔流与仲夏。

这个年轻男人焦躁得几乎有些可怜,又很可爱。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我们去最近的客栈,好不好?现在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看到今天最后一句话,我怎么觉得我像是那种大学骗男朋友去开房的大猪蹄子……

第188章 师尊,我是真的很爱你

楚晚宁的心蓦得收紧了。

什么雨太大了,什么好冷好热明明都是可以回去的,却偏偏用这种两人都觉得蹩脚的理由,要带他去客栈住。

这其中的意思,楚晚宁就算再傻,也当明白。

墨燃是在号他的脉,探他的心意。

如果自己摇头,墨燃定不会勉强,但如果自己答允,便是默认了愿意与他……

与他做什么?

楚晚宁不知道,哪怕知道,也不愿意去想。

他只觉得自己的脸烧烫得厉害,是大雨也浇不熄的热度。

他紧张极了,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于是只好拎着酒壶细窄的颈口,想再喝一口,里头却已近空了,最后一丝微凉稠厚的梨花白入喉,他低头,鲜红穗子镇得手指愈发细长白皙。

他不吭声,气氛便有些尴尬。

墨燃是个不太爱饮酒的人,这时看他仰头喝酒,却忽然问了他一句:“还有吗?”

“没了。”

“……你性子好急,喝酒都那么快。”墨燃说着,低下头,轻轻吻了他的唇瓣,“那我就,只能尝一尝味道了。”

梨花白滋味醇甘,有着隐约的桂花清香。

但是三十岁那一年,楚晚宁离世,墨燃在屋顶上独酌了一整晚,喝到最后只觉得什么味道都没有,是苦的。

后来,以及重生之后,墨燃都不怎么愿意再碰酒。

太苦了。

他亲吻着楚晚宁的微凉的嘴唇,一开始是轻啄,小心翼翼地触碰而后分开,再小心翼翼地吻上去。

雨声隆隆,天地渺然。

廊庑下没有任何人,雨幕成了天然的幔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