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华礼的第一反应是想要反驳沈母的,但他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竟是没有话可反驳。

某种程度上来说,沈季这么多年来是一直待在原地的。

他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时而主动奔向阳光,却又在几步后,像是突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开始奔跑一样,又站在了原地不动。

是华礼主动走向他的,虽说可能促使他们见面的机缘是人为的,但抛却初衷和目的而言,的确是华礼有意识的主动拉着沈季,开始带着他跑起来的。

也就是说,以后可能某一天,沈季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开始奔跑,却一定不会忘记拉着他的这只手来自华礼。

那天晚上华礼久违的失眠了。

初到白河镇时,华礼几乎每夜都无法入睡。小时候的经历使他睡眠浅而且极度认床,小时候华礼刚被父亲领到小嬢嬢家时,他总是瞪大眼睛精神到后半夜,因为那时的小华礼仍然满怀希望的觉得,父亲只是有事耽搁了,他会来接走自己的。

可是这一耽搁就是十多年,他一直都没能腾出空来接自己回家。

左右无法入睡,华礼索性坐起来靠着窗边,把一条胳膊弯曲起来支在窗沿上,宽大的手掌撑在脸颊上,把原本没什么肉的脸蛋推的堆起来,让华礼的表情看起来更是显得愁了几分。

下过雨的白河镇到处都泛着潮气,海棠的花瓣都打着卷黏在窗扇和地上,空气中有一股子雨后的泥土腥味,华礼家里那边下雨后不会有这么大的潮气,他有些还不太适应的皱了皱鼻子,百无聊赖的伸手揩掉了半开着的窗扇上,浮着的一层薄薄的水珠。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还有陌生的床,初到白河镇的一切,无一不提醒着华礼的大脑,回忆起不好的童年记忆和经历。很多天来他都躺在床上脸对着房顶,先是思考如何从白河镇跑出去,后来认命不再莽撞后,便开始无目的得发呆。

他在这儿待得时间说短也不短,华礼感觉自己的心境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让他很不舒服,因为他一贯觉得能够控制自己的心情和情绪,可现在这种情绪是他从未有过的,复杂又纠结,别别扭扭的在心里纠缠着,像是他早前在朋友的工作室里,电脑的网线耳机线缠做一团,没法解开的样子。

想要快些缕清解开,却又小心翼翼的不敢用蛮力的感觉。

他想不清楚内心这种纠结来自于何处,他自觉着跟沈家母子没有任何关系。听着窗外悉悉索索的小动物和昆虫的动静,随手在泛着潮气的窗户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然而水珠太多了,华礼前一秒刚刚画好的笑脸,后一秒就因为撑不住这么多水珠,顺着笑脸的眼角和嘴角流了下来。

内心正混乱着,华礼突然感觉垂在一旁的手被什么热乎乎的东西碰了碰,而后又得寸进尺的整个儿握住了。他低头看过去,原本应该在睡觉的沈季,这会儿正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

看到华礼看过来,久未开口的沈季哑着嗓子,软软的开口道

“小花......”

第10章 幼稚小孩

“怎么醒了?” 华礼压低声音,很积极的回答他。

其实沈季压根没能看清华礼在哪儿,他这会儿刚睁开眼还不太能适应这种漆黑的环境,完全是凭着摸索到的手掌,约莫判断了华礼的大概位置。听见了华礼的问句,沈季迷迷糊糊的对着空气眨巴眨巴眼睛,而后自暴自弃似的闭上了眼睛。

问话没有得到回应,飘散出去凝固在了空气中,好像用针轻轻一戳就会散落一地。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房间里也没有其他声响,只有窗外某些不知名小虫的叫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大声。过了好半晌,沈季突然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脸栽进华礼摊开的手掌里,因为脸被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