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辛苦啊。
结婚真是很辛苦。
以前在殷家的时候,哪怕给老太太和三夫人晨昏定省都没这?么辛苦。因为在自己家里,不需要端着。
这?一成亲,到了别人家,再没有这种轻松了。
殷莳看?着镜子里?的陌生婢女,恍惚有一种休了个漫长的长假,终于重返职场的感?觉。
当然也可能是饿得发昏。
死沉死沉的冠子拆下来?了,葵儿也被绿烟从外面找来?了:“姑娘。”
殷莳没有问她上哪去了、做什么去了。葵儿若答得不得体,会连带削弱她的气势。
气势这?个东西?很重要的,第一面你就把?对?方压住,后面对?方就比较难翻身。你要是压不住,后面想再压住就要费加倍的力气。
殷莳只问:“外面可都好?”
葵儿其实也是浑身都紧绷绷的。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到别人的府里?生活,整个神?经都是紧张的。
被绿烟喊过来?,还以为是有什么事,紧张兮兮地就来?了。
直到看?到殷莳问话时候依然语气平和、态度自然,就像在家里?那样,葵儿才终于找回主心?骨,没那么紧张了。
“都好。”她回答说,“宝金嫂子带着我?们整理嫁妆箱笼呢。”
说是整理,其实就是看?着,怕有人趁乱摸走东西?。
殷莳便知道她在外面做什么了,点点头?:“让宝金家的带她们弄就行了,你留在这?儿。”
“宝金家的”便是殷莳从前的婢女云鹃。她嫁的男人在殷家是门子上的,唤作宝金,她嫁了之后别人对?她的称呼便是“宝金家的”。
葵儿松了口气:“是。”
葵儿其实是被人挤出去的。一进了沈家,一切便都被沈家的婢女接手了,客人又多,个个都带着丫鬟婆子,她多看?了周围两眼,慢了一步就落在后面了,根本挤不到前面去。
许多人看?起来?又十分富贵,葵儿心?里?先怯了,不敢硬往前挤。
在外面被云鹃捡到了,问她怎么回事,她期期艾艾地说了,先就被云鹃训斥了一顿。
婢女发嫁之后就出府,仆人们聚居在府后面的巷子里?。媳妇子不像未嫁的丫头?那样只关在内院里?不见人,媳妇子经常需要抛头?露面地见人的。尤其云鹃丈夫宝金是门子上的人,日常见的人多,眼界也稍强些。
云鹃如今比从前当婢女的时候还更强一些,不像葵儿没出过二门没见过什么世面,畏畏缩缩的,处处打怯。
云鹃训完了葵儿,一看?那新房里?呼啦啦的都是亲朋客人的女眷,都在围观新娘,确实也没法往里?挤。便先拉着她一起看?嫁妆。
待听得院子里?人声鼎沸,瞧着大群人都往外走了,可门口还有沈家的婢女在站岗似的杵在那儿,云鹃也犹豫了。
主要是不知道他们官宦人家的规矩是不是跟殷家一样,怕冲突了。
可巧紧跟着绿烟就出来?找人,云鹃立刻把?葵儿推过去了,葵儿才又回到殷莳身边。
殷莳虽不知道具体细节,但大抵能猜得出来?,就是小地方的小婢女乍来?京城官宦人家,抓瞎了。
这?也没办法,环境塑造人。怀溪就是那么小的地方,殷家就是那么一个普通乡绅家。甚至连她自己,平时都是咸鱼着、自在着,仰仗的不过是多了上辈子的见识。
葵儿又没有上辈?*? 子,换新环境,抓瞎很正常。
殷莳给了葵儿一个“镇静点”的眼色。
她们主仆倒还算是有默契。葵儿接到殷莳的眼神?鼓励,顿感?好多了,主动上前:“我?来?吧。”
荷心?并不与她争,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