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缇本来?也就是什么都明白的。只是心?中?纯净理想与现实?碰撞,多?少还是会有点意难平。

这么捋下来?,心?中?那点难受感真叫她捋平了。

沈缇凝目:“姐姐懂得不少,已?经胜过寻常男子许多?了。姐姐如何懂得这些的?”

十分古怪。

因为怀溪殷家的姐妹们受的教育他是大致了解的。就是寻常乡绅人家女孩的教育程度。

且殷莳与他定下婚事足有十个月的时间,她若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文章、诗词,殷家必然?要?拿出来?亮一亮,抬抬她的身价的。

但没有。说明她本人并没有什么突出的才华、文采。至少不能像冯洛仪那样,靠些婉约诗词博个才女之?名。

她适才讲话用词都浅白,看似随口而谈,可实?际上?在说的是世?间运行的潜规则。

读过书或者?见过世?面的男人们自?然?能说得出来?。可常年?待在内宅里的女子又怎么这么随意就能道出其中?道理。

尤其是“人治”。

交通、通讯和印刷的落后,造成了信息的闭塞和知识的垄断,这可真烦呀。

随口说两句就被怀疑了。

不过殷莳也不怕。

过去在殷家她是个闲人,又独居,不愿意多?招事,才低调。但以后她和沈缇要?绑定一辈子,不可能装一辈子无知妇人。

“还不是因为跟你订亲的缘故。”她说。

沈缇莫名。

“订完亲,你和姑姑是拍拍屁股回京城了,我可苦了。”殷莳开始了胡说大法,“祖父说,你可是探花郎,我要?做进士夫人,不能什么都不懂,容易招祸。天天押着我给?我讲外头的事和道理。我天天听得脑壳都疼。被硬灌了一脑袋东西。”

其实?殷老太爷是真有点想给?殷莳特训的想法,奈何殷莳不接。殷老太爷觉得她资质平庸,便作罢了,只让大夫人教她理家。

因平庸的人若老实?,也能安稳。就怕平庸的人半瓶子晃荡,平白生出事来?。

他对殷莳的期望值被殷莳给?拉下来?,觉得她能安稳内宅,妻妾和睦就行了。

沈缇听了,觉得合理。

怀溪殷家,他能看得入眼的人头一个便是他的外祖父,其次是大舅。旁的……便都入不了他的眼了。

此时对外祖父生出了感谢之?心?。

因为也知道他刚刚的难受其情绪告诉父亲是不行的,只会被批评。

这时候有个人能听他发泄一下。发泄过了,便也能接受这世?道并非完美这件事。

因为只有孩子才会幻想完美。

沈缇沈跻云不是孩子了,他是已?经成家已?经立业的男人了。

只这个人,若是只知道针头线脑,或者?情情爱爱,大概不会懂他。不似表姐,一听便知道他难受的是什么,又能帮他排揎了去。

抬起眼,看到殷莳注视他的目光。

有耐心,有包容,很温柔。

这一刻,真的觉得娶妻其实挺好的。便是假夫妻也挺好。

有个人可以听你说话。那些你不想跟父母师长同僚说的话,她就托着下巴安静地听,温柔地安抚。

沈缇忍不住想知道,别人的妻,那些真的妻子,是不是也能这样呢?

所以人长大了,就是要?成亲,不光是为了传宗接代,更重?要?的是,你从此有了一个伴。

不是别人的,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伴。

沈缇别开了眼睛,短暂地回避了对视一瞬,又转回来?:“回门礼姐姐觉得可合适?有没有什么需要?添改的?”

殷莳抖抖手上?的单子:“没有了,我看着挺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