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有军医应付不过来的伤患?”林钰不假思索地应道,“那我马上过去看看。”
“不着急,先用个早饭再去。你现在虚得很,要是晕倒在伤患面前,别人还以为我苛待你呢。”
林钰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把衣服穿好,正要挽头发的时候,慕容狄悄咪咪伸过了手,大手拢住乌黑凌乱的长发,小心地捏着牛角梳,从发顶慢慢梳理下来。
“……我自己来吧。”林钰有点别扭,不好意思道。
“弄痛你了吗?”他更小心了些。
“没有。”林钰脸上的热度刚下去,就又浮了上来,她无所适从道,“我只是不太习惯……”
“慢慢习惯就好了。小时候我还扯过你头发呢。”
“那都是七八岁时候的事了。”林钰站得有点腿软,但是坐下来也有点怪怪的不适感。
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却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插在里面似的,隐隐酸痛。
慕容狄摆弄了半天,挽了又拆,拆了又挽,好不容易搞出一个简单的发髻,用发带绕了几圈,插了根飞燕衔珠的银簪,转到侧面和正面看来看去,挫败地抹了把脸。
他讪讪道:“我不会弄更复杂的发髻了……”
“没关系,已经很好了。”林钰抿唇一笑,抬眼看他,“我也不会挽什么复杂的发髻。”
重逢以来,这好像是林钰第一次笑,柔和轻盈得像三月江南的春风,看得慕容狄心一热,又一喜。
方才梳头发的时候,他不慎用梳子扯下几根长发,林钰刚想把它们丢进火盆,却被慕容狄拦了下来。
“就这么丢了多可惜。”
“三千烦恼丝,时常坠落,有何可惜?”林钰不解道。
“那个……咳……”慕容狄眼神飘忽不定,心虚但直白道,“我想收集起来。”
“……”林钰微微睁大眼睛,歪了歪头。
“就是……放进你以前送我的荷包里……你不在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你不会已经?”林钰后知后觉,“你什么时候……”
“以前趁你没注意捡的。”他从床里面的枕头底下摸出一个褪色的青色荷包,把这几根长发缕齐,用红线缠在一起,塞进去放好。
“捡的?”林钰质疑。
“也偷偷……揪过一点。”慕容狄心虚完了,忽然理直气壮起来,“留个念想嘛。”
“……”林钰沉默许久,僵硬地转过身,权当没看见。
“你生气了?”慕容狄凑过去觑着她的脸色,纠结着咬咬牙,“如果你实在不高兴,我就烧了……”
“我没有生气。我又不差这点头发。不过那个荷包……”林钰犹豫道。
“是你五年前端午节送我的驱虫香囊,香味散尽了之后,我没舍得扔,就用来装头发了。”慕容狄解释道。
“只有我的头发吗?”林钰的重点本来在于“头发”,慕容狄心里有鬼,就和盘托出道:“还有我的头发。”
这心思,昭然若揭。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一直很喜欢这句诗。”慕容狄接着道,“总觉得带着这个荷包,就像带着一种希望。一想到你还在京都等我,就升起无限的勇气来。”
“你本来就骁勇善战,有没有我,都不影响你战功赫赫,封狼居胥。”
“可若是没有你,我就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食不知味,夜不安眠,像月亮缺了一块,不够完整。你可能永远都无法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慕容狄摇了摇头。
林钰确实不太明白,但她珍惜每一份可贵的心意。何况这心意,来自于他。
“这个荷包……”林钰蹙眉,欲言又止。
“非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