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云正准备说点什么,可他身旁的薛灵羽却好似突然发了什么疯病,咬牙切齿地将绣球从他手中一把抢过,紧接着便凶狠地往地上一砸,当场将其摔了个四分五裂!
围观众人见状无不诧异惊呼,可薛灵羽却熟视无睹,他只嫌不够解恨,又一连往上泄愤地跺了好几脚,直踩得面目全非才肯罢休。
薛灵羽姿容美艳浓丽,又着一身锦罗玉衣,一看便知地位尊贵不能轻易招惹。
如今他怒容满面浑身煞气,跟尊凶神似的,拽着封行云的手腕就想将人带走,而方才还摩肩接踵的人群纷纷自发静默地退避三舍,为薛灵羽让出一条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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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放手--薛灵羽你放手!”直到走得足够远了,薛灵羽的力气才收了些,封行云也终于得以挣开他的桎梏。
身为一个男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强行掳走,这对封行云而言是件极为丢脸的事。连日来的好心情在此刻荡然无存,这也使得他颇为光火地冲对方低吼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若按以往薛灵羽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这会儿肯定已经不甘示弱地跟他大吵起来了。可现在,薛灵羽却只是抿着嘴,一言不发地阴沉地盯着他。
封行云也不知道对方又是哪根筋没搭对,反正自打那天买完衣服后,薛灵羽就一直表现得十分古怪,活像变了个人。
他不再咋咋呼呼,也不再跟自己起正面冲突,但最令封行云感到毛骨悚然的变化,是薛灵羽时时刻刻看向他的眼神,那种阴冷的、黏腻的、恨不得随时将他吞吃入腹的眼神。
眼下,在封行云看来薛灵羽无疑是又“犯病”了,他心中忐忑却不大敢表现出来,只匆匆扔下一句“有病”,便转身想要往回走。
“去哪儿。”薛灵羽的声音鬼一样毫无起伏变化地从身后传来。
“关你什么事!”封行云头也不回,脚下却动得更快。
他大步流星往前走,却不料脚掌刚刚触地眼前的景物就飞速后移,一阵强烈的失重感瞬息间向他袭来,等他重新拥有实感后,本该在他身后的薛灵羽却诡异地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薛灵羽因着性子天真伶俐,脸上常有着十分生动的喜怒,可现下面对封行云时,却是极罕见的面无表情:“你喜欢她。”
说话间,薛灵羽依旧静静凝视着他,那双微微上挑的美眸漆黑得犹如一口望不见底的深井,那些阴冷的恶意就似投入其中的石子,在井水中激起一圈圈扭曲的涟漪。
薛灵羽眼眸中不加掩饰的怨恨阴毒令封行云胆战心惊、寒毛直竖,那句快要脱口的“与你何干”也因此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口。
沉默了片刻后……
“……我不喜欢她,”封行云暗自吞咽了口唾液,努力维持镇定地说,“但我知道若我现在不赶快回去,刚刚那位姑娘一定会很难堪。”
“薛灵羽,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接下绣球,我自己也一样,方才开口就是打算当众归还后再离开。可那姑娘看似风光实则却沦落风尘,身不由己。这绣球她未必想抛,只是她跟我们不同,她没得选。”
封行云继续解释道:“你适才的举动不仅毁了花楼此前的精心策划,更是当众令她下不来台。若我不回去收场,事后那姑娘定会遭我们连累,被鸨母责罚。”
“所以,”封行云直直看着薛灵羽的眼睛,寸步不让地道,“薛灵羽,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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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行云跑回去的路上还不忘随手摘下路边一片叶子,将其施法变作一个崭新绣球。
等赶到现场,万幸活动尚未结束,他当众还了绣球又编出借口后才总算全身而退。
只是当他再回到方才与薛灵羽不欢而散的地方,却发现对方早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