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言不惭地撂下一番豪言壮语后,封行云便背身离去,打算独自寻画,只是他刚走开不足一丈,就听薛灵羽在他身后大喊:

“封行云!你若找到画中画了,还会回来找我吗?”

“你这是什么话?”封行云闻言奇怪回首地朝薛灵羽看去一眼,随后也并不正面回应,只潇洒转身十分欠揍地做了个摆手的手势,没一会儿便彻底消失在了密林间,那离去的背影简直同薛灵羽梦中所见的如出一辙。

画中无日月,只有不时穿行林间的阵阵清风。望着岛上枝繁叶茂的巨树,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碎声,薛灵羽坐在大石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封行云离去的方向,他无法通过日月星轨判断具体过了多久,唯有一声声数着自己的心跳去推测时间的流逝。

薛灵羽知道这画境不大,封行云没有骗他,因为秘境往往就是只能呈现出方寸的天地。可既然画境这么小,为什么在他数了整整三个时辰,足足两万一千七百九十三下心跳后,封行云却仍旧没有回来?

薛灵羽的脸上勾起一抹讥讽意味十足的冷笑,只是他并不笑封行云背信弃义,而是笑自己天真愚蠢。

明明他从小便被教导凡人通通都是奸邪狡诈、阴狠自私之辈,那些看过的、听过的例子不知凡几,甚至连那梦如今想来都是上天怜悯予他的启示了--他先前对封行云做过的桩桩件件,怕是早就令封行云恨不得对他杀之而后快。

如今有这样一个报复自己的机会,封行云怎么可能会甘心放过?自己又凭什么相信封行云当真会对他不离不弃?

终于想通透的薛灵羽不再坐以待毙,断腿又如何,且不说封行云能否识破阵眼的秘密,就算真让他蒙对那画中画是何物,但只要午时未到,明月卿未施法破境,那么一切就还有转机!

薛灵羽忍痛从石上起身,循着方向试图寻找封行云,可他到底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也低估了自己伤势的严重性。

在强撑着走了约摸一盏茶后,薛灵羽小腿两侧绑着的树枝便已东倒西歪,无法再固定伤骨,原本绑得恰到好处的布带也因此深勒进他绽开的皮肉,猩红的鲜血渗湿了玄色的衣摆。

然而一向娇生惯养的薛灵羽却并未因此放弃。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封行云……我才不会让他就这样轻易地把我甩掉!!

疼痛几乎染红了薛灵羽的眼,即便早已猜出阵眼,可不甘被封行云抛弃的执念几乎已成为薛灵羽当下的心魔,他并不想着抢先夺得画中画,只一味执着于寻找封行云。

秉持着这样偏执到近乎病态的想法,薛灵羽又勉力行了一段路程,彼时他的右腿早已鲜血淋漓露出皮肉下的森森白骨,剧痛使他再难靠双腿行走。

于是薛灵羽不得不暂时丢弃自尊,双肘施力在地上艰难而狼狈地爬行,细小而尖锐的沙砾碎石磨嵌进他的伤腿,血痕蜿蜒留在了他爬过的地面。

就在薛灵羽疼得几欲昏厥之时,他骤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夹杂着怒意的熟悉人声:

“薛灵羽!”

在听见封行云声音的刹那,薛灵羽便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都停止了跳动,他喉头干渴得快要冒火,可眼眶却无端端湿润得流下汨汨清泪,还未来得及分辨自己心间涌上的种种情愫到底是什么时,封行云就已经将他拦腰从地上一把抱起:“我不是让你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吗,你怎么会在这儿?!”

薛灵羽此刻的样子狼狈,可封行云看着也并不体面。他瞧着便是一刻不停奔波了许久的模样,额际布满细汗,双颊也变得通红,他鼻间不断喘着粗气,胸膛紧跟着上下起伏,可抱住薛灵羽的臂膀却依旧平稳,充满了安全感。

若搁在往常,薛灵羽怕是早就无理取闹地大声质问封行云去哪儿了,可如今在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