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直至此时,学堂里持续了许久的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才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只不过这样的平静却并未维持太久,封行云瞧着像是睡着了,可依旧有不少半神都在偷偷侧眼打量他,有几个旁边的邻座甚至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像是盘算着一会儿挑个合适的时机,好等封行云睡醒后便走到他身边施舍地随意同他攀谈几句,顺便再敲打敲打他,让他老老实实地主动交代出从昨夜开始消失的时间都做什么去了,又到哪儿去了,身边有无他人陪同。

而相较其他人按捺不住的急躁,坐在首席的明月卿就显得沉稳许多,打从封行云进入学堂伊始他便根本不看人一眼,只高高昂着头将腰板挺得笔直,半垂着眼眸拿下巴继续阅览着自己早上的那页书,那姿势光是远远瞧着便透出一股满满矫揉造作的傲慢来。

只是随着封行云目不斜视的径直落座入睡,明月卿原还称得上平静的表情便肉眼可见地逐渐难看起来,本来规规矩矩放在膝头的双手也紧紧攥成了拳头,甚至因用力过度还有些轻颤,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直至彻底散了学,偌大一间学堂也到底无人肯放下身段主动寻封行云说话,封行云倒也算因祸得福,无人扰他清梦,他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时辰,只是在他醒后神情却也依旧恹恹,像是疲惫至极。

封行云行尸走肉一般混在人群中随波逐流地走在回学舍的路上,但行到一条岔路口时他却陡然止住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脸上刹那间涌现一股强烈的屈辱不甘的神色。封行云在原地踌躇了半晌,身旁不知路过多少行人,直到频频有人对他侧目,他才终于下定决心地转身走向一条与平日截然不同的道路。

也恰在此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人声:“你要去哪儿?”

“卿儿?!”封行云一回身就撞见了不知何时悄然站在自己身后的明月卿,他当下如梦初醒般露出了几分活似遭人捉奸在床的慌张神色,“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遭朝他俩看去的人越来越多,明月卿原还有些阴沉的脸色松缓些许,他示意封行云同他一道去往不远处的一棵柳树后,待站定身子避开了众人耳目,明月卿才终于转身朝着封行云道:“散学了便该各自回各自的学舍,而这里是回去的必经之路,我此时不在这儿该在哪儿?”

“哦……对……你看我,睡一整天,脑子都有些睡糊涂了。”封行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打哈哈道。

明月卿闻言如画般的眉眼纹丝不动,只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的模样:“那你方才险些走上岔路,也是因为睡糊涂了吗?”

“啊,是……是啊,可能、可能是我还没睡醒吧,哈哈!所以不知怎么就莫名其妙跟着旁人的脚步走了……”封行云前后一番话说的自相矛盾,可明月卿却十分好脾气地眯眼听着,直到封行云被盯得忍不住闪烁起目光来,他才终于浅笑着接话道:“既然如此,行云就随我一同回去吧,正巧我们半路相逢,我带你回家。”

说完,明月卿也不等封行云同意便笑盈盈地一把伸手攥住他的手腕,竟是想就着这个姿势将人连拉带扯地拽回学舍,封行云固然皮糙肉厚,可明月卿突然间爆发的怪力却箍得连他也不免眉头紧皱,下意识挣扎起来:“卿儿,卿儿,你等等!你先将手松开!”

一贯温驯柔婉的明月卿今日也不晓得吃错了什么药,非但没同往常一样顺着封行云,反倒对他的抵抗充耳不闻,颇为一意孤行地强硬拽着他,想不管不顾地把人就这样拖走。

封行云元神受损一时无力反抗,只能被逼无奈地提高了音量:“卿儿,你忘了你说过我们要在人前避嫌了吗!”

明月卿的脚步蓦地止住了。

“卿儿,你先将我松开,这儿到底是在外面,人多眼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