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睡觉啊。”

陈陆抿了抿唇,捏住我的衣领把我提起来推到床上,地上的被子被他用脚提到一边,然后自己翻身上来。

我看了看被委在一团的被子,也不想和陈陆过多矫情,他愿意让我在床上睡就睡好了。

“明天我休息,陪我在家打球。”

“打什么球?”我转过头看向陈陆。

陈陆大概有些累了,已经闭上眼睛,心不在焉开口:“篮球啊。”

我沉默了一下:“我不打篮球。”那天和蒋央也是因为这件事打起来,但是他没在,应该不知道事情经过。

“为什么?”

我抿了抿嘴唇:“不想打。”

“因为打得不好?”

“你觉得是就是。”

“那就是不是。”

“随便你怎么想。”

陈陆将灯关了,房间里一下子被黑暗和安静包裹。

这还是第一次我和陈陆心平气和地并排躺在床上。

“李遇青,你喜欢季蕴什么?”

“那你呢,你喜欢蒋戈什么?”

我们两个又是沉默,谁也不肯回答。

过了一会,陈陆忽然开口:“不知道。”

“嗯?”我没听懂。

陈陆的声音在黑暗中淡淡的:“你问我喜欢蒋戈什么,我不知道。”

我又沉默下来。

或许就是这样吧,喜欢一个人就是说不清楚缘由的偏爱。那么多人中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就像我喜欢季蕴,偏执得几乎让人面目全非的独占欲,汹涌得像海啸几乎摧毁全部理智。

有什么自我克制的办法呢。

没有办法的。

我嘲笑陈陆对蒋戈的求而不得,我自己还不是个同病相怜的小丑。

“我说了,你也要回答我。”陈陆又开口。

“为什么喜欢季蕴?”

“不重要,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想打篮球。蒋戈说到过你和季蕴的事,你明明会打篮球,为什么不再打了。”

我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熄灭的吊灯残存着光的痕迹,然后渐渐淡化,又消融在无声的黑暗中。

大概是过了太久,心脏为了自我保护已经开始逐渐麻木。也大概是像逃避黑暗中的野兽追逐太久,濒临绝境的疲劳让人想要放弃。

我像被困在那年夏天的雨里,每个重复的梦境不断闪回到那条狭窄的山道。

我好像就一个人在那场不会停的雨里走着。

一直走着。

太孤独了。

要可以有人说说话就好了。

我缓缓张开嘴唇,听见自己有些低哑的声音:“我高三那年,父亲在带我去参加篮球赛的路上,车祸去世了。后来就不再打球了。”

玻璃破碎的时候,整个世界像是失了声。

或许不是失了声,是陷入一段持续频率的声频中。

我好像在耳鸣,也好像被人用手掩住了耳朵,导致听觉在那一刻发生了变形。

时隔已有些久远,即使在我脑海中反复循环着很多遍,有些细节还是开始变得模糊。

陈陆沉默了一会,直到他再次开口才打断我不存在的耳鸣:“抱歉。”

真是少见,能听见他的道歉。

“你和你父亲关系应该很好吧。”

很好吗?

“算是吧。”

如果是从他对我单方面来说是这样的。

青青,不吃早饭就带在车上吃,让王叔送你不要迟到。

青青,早点睡,少打游戏,被你妈妈看到又要生气。

青青,汪妈不让你喝冰牛奶,冰箱里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