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一定性格很差。

有人用手轻轻拍我的脸，我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把眼睛张开。

水从发梢滑落到我眼睛里，又流出去，我才看清楚眼前的这张脸。

冷冰冰的，美丽的，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贯天之骄子的傲慢和居高临下。

我想他大概是有点怜悯我的。就像在老宅的玻璃花房里，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了，就这样长睫微微低垂着，有些怜悯地看着我。

他只脱掉了西装外套，随手仍在岸上，穿着衬衫和西裤就跳进来，大概以为我出事了所以跑过来救人。

真善良啊，对我这种曾经千方百计想要害他的人都不计较。

和我一点都不一样。

我想解释一下我只是喝了酒不小心睡着了才会滑进水里，绝对没有什么想不开的想法，真的用不着可怜我。但是看着他微微抿起的嘴唇，又有些张不开口，只能小心翼翼舔了舔嘴唇上的水珠，轻轻咽了下去。

蒋戈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捏着我下巴的手忽然捏紧了几分，湿透的衬衣下他的手臂肌肉也绷紧了。

其实我发现我没怎么和蒋戈正常地说过话，大部分时候不是在互相吵架就是我单方面找他吵架，当我已经失去一切，甚至包括和他吵架的资格之后，他见到我就几乎没说过什么话。

我想了想，虽然不管是不是真的救了我，他毕竟有帮助我的主观意图，加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我提供帮助，我还是应该说点什么表达一下感谢。

如果不是他紧紧掐着我的下巴，强迫着我只能抬起眼睛看他的话。

蒋戈垂眸看着我。

这个场地光线实在太昏暗了，我想仔细观察一下他的眼神，但是也实在看不清。

我感觉他的手用力把我向后推过去，我的腰撞到泳池的墙壁。

虽然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放到我的腰上，甚至碰到了我腰间系着的浴巾，但我实在不觉得蒋戈能和我有什么暧昧，也不觉得有丝毫危险。只是趁着这个距离过于靠近的机会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致力于想找到任何一点瑕疵来否认的他的完美，但反射的水光在他脸上浮动很久，我最终也只能挫败并疑惑于这个人的脸长得确实非常漂亮，脸面颊上微小的痣也只是让他显得更加靡丽。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他，也因为他而讨厌我。

真是令人嫉妒啊。

无关于当初嫉妒他能得到季蕴的爱，现在的我只是对他全然单纯的嫉妒心。

感觉他身体贴得更近了，已经压迫着我的身体和墙壁之间越来越紧，甚至微微有点痛意。可我不打算制止他，还是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继续看着他的眼睛。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呢？

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出现在那里就可以被喜欢了。

完美的身材，美丽的脸蛋，高贵的出身，优秀的能力，没有瑕疵的人品。

居然连我这种心里对他满是阴暗和嫉妒的阴沟老鼠都能不计前嫌。

手已经滑到我的大腿上，慢慢探进浴巾里，另一只手的拇指轻轻碾压我的下唇，但掐着我的动作却没有放松。

也许他说得对，喝酒不该来泡温泉的。血液循环太快的话，酒精的作用会被放大了，这个世界都笼罩在晃荡的水光里。

暗色的长眸倒映着我自己的脸，在这个距离下我终于看清了他眼里的自己。

脸颊被掐得发红，也许是因为酒精本就让我的皮肤变红，湿掉的头发落下的水珠挂在睫毛上，然后颤抖着又落进我的眼睛里。

对比着他的样子，我显得真狼狈，看起来真的有些可怜。

如果我能藏好眼底的嫉妒和不甘心的话。